谈判。打的是江东水军常用得通讯旗号,故此贺齐识得。
“文向,你领军在此等候,吾去见见其人。”贺齐略一思虑,便即说道。
“大人。”徐盛面lou忧虑之色,欲要劝阻。
“刘备自诩仁义,其帐下断不会首鼠两端,汝且放心,吾去去便回。”贺齐摆摆手,阻止道。
徐盛无言,默默退在一旁。便有小校,准备了一叶扁舟,贺齐登上小舟,径往北岸而去,那里正有一艘小船等候。
两船kao近,便有徐州军士取了跳板,搭在两船之间。贺齐便走了过去,其亲卫欲要上船,却为徐州军士所阻。看着徐州军士那手里明晃晃的弩箭,贺齐摆了摆手,其亲卫这才怒视着徐州军士,在本船等候。
贺齐在一个小校的引领之下,进了船舱,只见舱中甚是敞亮,有一人,一身白衣,正在斟酒,闻得有人来,也不抬头,径自说道:“公苗兄别来无恙乎?吾在此等候多时了。”言毕,酒已斟满,抬起头来,正是陆逊。
“伯言,是你?”贺齐一见,顿时一怔。
“酒已备好,且坐下饮酒说话。”陆逊微微一笑,伸手相邀。
贺齐面无表情,入座,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荆州水军,已至何处?公苗兄可否相告?”陆逊见贺齐饮了酒,方笑道。
贺齐也不答话,阴沉着脸,盯着恐酒杯。陆逊见状,微微一笑,又斟满了一杯酒。贺齐又是举杯一饮而尽,却仍不答言。陆逊亦是微笑着再斟满一杯,贺齐毫不客气地一饮而尽。一抹嘴,贺齐长吁口气,方摇头道:“吾实不知。”
“既如此,公苗兄便于在下小酌,在此等候如何?”陆逊笑道。
“公亦是名门之后,为何背叛江东?”贺齐反问道。
“兄既知吾乃是陆氏之后,岂不知陆氏旧事乎?”陆逊脸色一沉,反诘道。
贺齐默然半晌,方道:“既如此,伯言有言尽管讲来。”
“刘皇叔已然兵至吴郡城下,江东已然只余吴郡会稽矣。君以为孙氏尚有翻身之日乎?”陆逊又恢复了一脸的笑意,“公苗兄乃江东名将,如今形势明了,当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兄之能力,他日封侯拜将亦非难事矣。”顿了顿,看看默然不语的贺齐,又道:“君即使要为孙氏做忠臣,却置帐下数百将士与何地?莫不是要与帐下军士一同沉于长江之中乎?公苗兄,汝之一念,可救千人。汝帐下军士,连同妻子老小,亦会感念兄之大恩。”
“伯言,且待吾回船与众人计议一番如何?”蠕动着嘴唇,贺齐干涩地说道。
“如此,逊便在此等候佳音了。”陆逊笑道,“另,荆州水军不时便到,还请将军速作决断。”
贺齐点点头,起身出舱。
“投降?”徐盛看着贺齐,满脸的惊讶。贺齐缓缓地点头。
“近五万军士,皆丧与徐州及荆州联军之手,此等大仇,如何投降?”徐盛大声道。
贺齐长叹一声:“主公被围吴郡,江东亦是只剩吴郡会稽了。吾等七百余人,一无粮草,而无器械,即便要往吴郡,又如何去得?前有铁链拦阻,后有荆州水军。难不成叫这七百男儿,尽皆葬身于大江之中乎?”
徐盛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只是扫视了船上个个带伤的军士,长叹一声。良久,方闷声道:“请其善待军士,吾愿降。”
贺齐这才把目光转向其他人,片刻后,只见各船上的小校俱是一脸迷茫地走了出来,低着头,轻声道:“吾等愿降。”贺齐缓缓地扫视一番,又是一声长叹,点点头。便命军士打旗号投降。不久,旗号便打了过来,命其往北岸kao去。自此。虎林之西,再无江东水军。而陆逊的眼光,则是盯在了荆州水师身上。
“大人,细作来报,丹徒水军全军覆没,吴郡被围。”战船之上,吕蒙一脸的肃穆,向鲁肃禀报道。
“什么?”鲁肃大惊,“消息可曾确信。”
“据那细作所言,徐州处处皆已知晓,各处百姓欢腾不已。”吕蒙答道,“并说大都督身中弩箭,生死未卜。”
“这。”鲁肃黯然,忽地跪倒在甲板之上,“公瑾兄,吾有负重托啊。”吕蒙及众将大惊,急忙将鲁肃扶起,纷纷劝言,道是徐州军固守,非战之罪,无可奈何而已。鲁肃只是摇头流泪,却是不言。众人见状,只得将其送回舱中歇息。
待众人出舱,鲁肃再次跪倒,悲泣道:“肃妇人之仁,不忍屠戮徐州百姓,故此不能竟全功。公瑾兄,此乃肃之错矣。若吾能狠下心肠,刘备早已回军矣。只是,百姓何辜,吾怎忍乱加屠戮?”言毕,伏地而泣。良久,方止了泪,轻声道:“既是吴郡被围,想必会稽仍在掌握之中。吾这便回军直往会稽,整备军队,好往吴郡援救。公瑾兄,且在吴郡等候,吾不日便可至矣。”起身出了舱室,上了甲板,正见着吕蒙及众将愁眉苦脸。当下喝道:“主公被围吴郡,吾等自当往救。然长江水道必为徐州水军所占,张网以待吾等多时矣。故吾欲直下会稽,整备军马,再往吴郡相救,诸君以为如何?”
“自会稽至吴郡甚好,然恐主公难以久持?”吕蒙接道。
“不然,吴郡城高濠深,更兼诸将皆在吴郡,定可支持多日。”鲁肃正色道,“且世家大族皆在,岂有轻被刘备攻破之理?吾等当速回会稽,方是正理。”
吕蒙及众人对视一眼,随即轰然应诺。
“主公,城下有一人叫城,似乎是孙匡公子。”吴郡城楼之上,张昭忽地向孙权道。
“哦?”孙权一愣,“季佐不是在乌程么?”起身往城楼下观看,只见一青年立于城下,那眉目,可不是孙匡么。
“开城门,让其进来。”孙权忙道,反正大白天的,远处看的一清二楚,并无刘备军马在后,倒也不怕其袭城。张昭亦是点头,独周瑜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什么。
“二哥。”孙匡见了孙权,纳头便拜,哭泣不已。
“四弟,这是为何啊?”孙权见状,忙扶起问道。
“二哥,乌程被刘备军占了。”孙匡抽噎道。
“啊。”孙权一愣,随即大怒,“情形如何?怎地只剩你一人在此?”
“族中诸人,皆被留在乌程,独遣吾来报信。”孙匡答道,“另外,孙贲领军在乌程守候,倒是不曾亏待族中诸人。”
“孙贲?”孙权恍然,点头道,“刘备遣你来如何说?”
“其有书信一封,叫我给你。”孙匡说着,却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
孙权忙接过,展开看时,见其概略:汝父乃为汉臣,更封乌程侯。汝兄亦是英雄人物,更有小霸王之美誉。而汝父汝兄皆为汉臣,为大汉守卫地方。今吾为大汉皇叔,奉天子诏征讨四方,汝为大汉臣子,当开城相迎。今汝困守孤城,外无援军,内有纷争。何不早降,如此,当不失封侯之位,亦可保家小宗族平安。若此,岂不美哉?若不降,大军破城之日,汝便为罪臣,到那时,连累身家,岂是明智之举?今将汝弟送回,以表吾之诚心。自明日起,停战三日,君可与诸人商量。三日后,若然不降,那时兵戎相见,休怪无情了。落款是大汉皇叔领徐州牧宜城亭侯刘备。
孙权看完,默然无语,将信纸递与张昭,缓缓道:“召集众人,去大堂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