矢石时,吾等令军士躲避,待矢石一停,再冲上防守即可。”程普这番话说的有些言不由衷。
孙权摇摇头,他也是打过仗的人,岂能不知若无人在城头观察,那这仗就等于瞎子了,任由敌人四处攻打,城破不过早晚之事。“且回吧,今晚好生歇息,明日断定大事。”孙权有些落寞地挥挥手。
程普等人闻言,默然无语,让开道路,任由孙权离去。眼看着孙权下了城墙,程普忽地落下两行泪来,江东完了。
“夫人,大都督可曾清醒?”黄盖一脸愁容地向小乔行礼。
小乔摇了摇头,满面的疲倦,痴痴地看着躺在榻上的周瑜,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个不停。
黄盖等人互相看了眼,叹了口气,摇摇头就要离去。忽地似乎想起什么,黄盖试探性地问道:“夫人,大都督可曾有计策留下?”
小乔依然摇头,默默无言,只是任由那泪珠儿不停滴落。
“夫人还请保重身体。”黄盖这次是真正的失望了,冲着小乔一行礼,便随着周泰蒋钦离去。
“妹妹。”随着轻轻的呼声,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进了寝室,二人眉目之间,颇有几分相像。
“姐姐。”小乔闻言,身子轻轻一抖,看向来人,果是大乔。那泪珠儿越发停不住了,落在地板上啪啪直响。
“好妹妹,当日伯符去时,吾也如你这般伤心。只是,身体要紧啊。”大乔看着容颜憔悴,身形消瘦的小乔,心疼道。
“姐姐,周郎还活着。”小乔留着泪但很坚决的道。
“那你就更要保重身体了,若是公瑾醒来,见到你这番模样,还不知怎生心疼呢?”大乔见小乔着急,急忙改口道。心中却是暗叹,不知这周郎,还有几日可活啊。
“我就是要他心疼。早就不让他如此拼命,偏要处处逞强,难不成这江东才俊,离了他一人便都手足无措了么?”小乔抽泣着,数落道,“平日里忙里忙外,想见个面儿也难。如今终日相对,却是我能言,而他不能语了。周郎,你若去了,小乔绝不独活。”
这番话儿亦是将大乔的伤心事儿勾了上来,那英姿勃发的小霸王,如今也只能在梦中相见了。忍不住也是一阵伤心,眼圈儿一红,眼见得珍珠儿就要掉下来。忽地眼睛瞥到周瑜似乎皱了皱眉头,不由惊道:“公瑾醒了?”
“什么?”小乔亦是一惊,急忙看去,却见周瑜亦是昏迷不醒,只是那眉头却忽地皱到一起,像是在极力忍受着痛苦,挣扎着什么。
“小妹且让开,让医生看看。”说话间却是大乔命侍女喊来了郎中。
那郎中给二位夫人见了礼,忙至榻前,仔细检看,良久方道:“大都督神识已然渐渐恢复,然何时能清醒,吾实在不知。不过,有两人,或许有良方。”
“何人?”小乔忙问道。
“一位乃是长沙太守张机张仲景,此人医术过人,每月初一十五,大开衙门,不问政事,而专为百姓治病。是故又称坐堂太守。”那郎中道。
“长沙乃荆州属下,且山高路远,如何去得?”小乔有些愤怒的说道,“另一人呢?”
“另一人乃是华佗华元化,此人原本游历四方,为百姓治病。然则前年为刘备相邀,赴徐州云龙书院讲学,传播医术。广陵陈登之病,便是此人治愈。”郎中把头埋得更低了。
“徐州?”小乔好像一下子被抽尽了力气,喃喃道:“再无他人么?”
“天下医术,尚无出二人之右者。”郎中小心翼翼地跪在地上。
“汝下去吧。”大乔忽地发言。那郎中长舒了口气,忙不迭地跑下去了。
“姐姐,徐州荆州皆是江东之敌,周郎无救矣。”小乔忽地缓过气来,大哭道。
“妹妹且慢哭泣,公瑾有救矣。”大乔忙扶起小乔,很坚定地说道。
“姐姐。”小乔听闻周瑜有救,不由止了眼泪,疑问道。
“妹妹且等消息,明日便有定论了。”大乔久在老夫人身边,自是知道消息。看着大乔一脸坚定,小乔微微放下了心。转过身看着榻上的周瑜,痴痴道:“夫君,你醒后,小乔再不让那些俗事缠你。整日里陪我抚琴,赏景,做一对神仙眷侣。”
大乔看着小乔的背影,叹口气,悄悄退了出去。今夜,恐吴郡城中无人能眠。
“主公,今日已是第三日,主公可曾想好是战是降?”大堂之上,张昭首先发问。
“汝食吾孙家俸禄,怎地不思报恩,反出如此之言?”孙翊忽道。
张昭看也不看他,只是望向孙权。孙权亦是不言,将眼光看向程普。
“老臣一力主战。”程普苍老的声音响起,坚定中有着几许悲壮。随即黄盖韩当亦是出列,表示主战。
“汝等是战是和?”孙权看向那些年轻的将领,有朱然朱桓潘璋等人,
那些将领俱都低下头去,周泰忽地上前道:“主公若要战,可有谋算对付城外土山?”
孙权默然,看向程普,程普亦是无语。
“吾等皆愿降。”看看众人不说话,朱治全柔对视一眼,出列说道,只是把头低得很低。
“子纲以为如何?”孙权把眼光看向张紘。
“江东无回天之力矣。”沉默良久,张紘说道,“若大都督在,太史将军不死,江东犹可久持,今军心分崩离析,再无胜算矣。”
“子瑜,你且说是战是和?”孙权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诸葛瑾。
诸葛瑾一愣,随即苦笑道:“战,无胜算;和,心不甘。”
“子瑜之言,道尽吾心中所思。既如此,”孙权扫视一圈,只见众人俱都紧张地看着自己,忽地有些悲哀,这就是自己倚为股肱的江东才俊?看看那些人,哪个不是为自身考虑,不过,自己也不是再为自身考虑么,看看母亲一心图谋的孙氏家族吧,除了孙翊之外,个个脸色阴沉,都是在想着乌程的家人吧。长叹一声,无力道:“开城请降。”
此言一出,程普等人脸色灰败,而张昭等人俱是长出了口气,脸上俱无喜色,不过心中的石头倒是放下了。
“江东乃父兄基业,汝何德何能,竟然拱手让与他人,翊无能,不能亲斩仇敌,只有泉下面见父兄,述说诸事了。”忽地一声厉喝,众人看去,只见孙翊已然拔剑横于颈间,轻轻一抹,一股鲜血喷溅而出,身形缓缓倒了下去。
“弟弟。”孙权一声悲呼,跌跌撞撞自堂上跑下,只是孙翊已然气绝了。
“主公,请节哀顺变。”张昭出言劝慰道。
“吾已不是汝的主公了。”孙权收了悲声,将孙翊抱起,往后堂而去,孙氏宗族众将领亦是面目阴沉地跟了过去。程普等人一声长叹,俱是步履蹒跚地出了大堂,往自己家中走去。
张昭见状,只得招呼张紘诸葛瑾朱治全柔等商议一番,正要派人往城外刘备大营中送信。忽地后堂转过孙瑜,阴沉着脸喝道:“太夫人有请张紘张昭朱治诸葛瑾吕范。”
几人对视一眼,便随着孙瑜往后堂退去。进了后堂,便见老夫人坐在一边,旁边立着孙权孙静。方要见礼,老夫人挥手阻止,淡淡道:“如今汝等已非臣下,不必见礼。吾叫汝等来,是要商议吾女儿的终身大事。”
几人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孙氏这是要用联姻来保证日后的地位。当即张昭便道:“老夫人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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