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穷荒

何听起来生计过得如此不堪？”

    “这百番却又说来话长！”车安候叹完，便慢慢向下讲去。

    据说，西境又西之地，原本也有一方富庶开化之洲，多有长身白面与卷须乌面之人杂处而生，却在千余年前的大冰纪中毁于一旦，国都更在电闪雷鸣、天崩地裂之中早早陷落汪洋大海之中，最后竟而不知所踪了。

    虽有星火种裔侥幸遗存下来，但百番一向热衷勾心斗角，各族之间犹如一盘散沙，稍有争执，便生摩擦，继而结伙成队，相互杀伐。正因如此，大冰纪已过千年之久，百番之地却无繁华重生，只是多了百十个茹毛饮血的蛮野生番部族，只因相貌各异，名谓拗口，世人口滑，便唤作百番，勉强算作一国。

    “竟是这样！”一番分解，迢远茅塞顿开，不禁叹了一声。

    车安候见侄儿满面谦逊求知之色，心中颇感欣慰，索性继续往下说去。

    “百番之民天性惰怠，多有蒙昧蛮野之徒，不如我东方部族这般勤勉自律，因此直至我东方人族再次蔚然繁华，又享盛世之时，西境之地仍旧不过是个貌合神离、内斗频仍的松散之邦，百番大王之位更是朝更暮改，在几个较大部落酋首间更迭罔替，一切全凭刀兵强力，却无关贤愚与否。至于生计嘛，无非是些看天吃饭的渔猎牧集罢了，逐水草而行，与畜灵同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嗯，既然如此，倒也怪不得旁人。”迢远说完，若有所思，随即却又问起另一件事：“而今咱们往来穷荒的商队每年一次往返便已这般艰难，那时却要一年两次，岂不苦得厉害？”

    车安候稍稍一愣过后，便即莞尔：“傻孩子，须知脚下这片隔绝东西通路的穷凶大漠那时还未生出，彼时此处虽然多有食人猛兽，却也可谓水草丰茂，兔獭遍地，一路行来，多有和风习习，遍地绿草茵茵，远处雪峰簇立，脚下水泊丛生，不仅不以为苦，反而惬意非常！”

    迢远听得疑惑，急问：“难不成这穷凶大漠还能自行长出不成？”

    “哦，这个嘛……”车安候刚才沉浸于往昔风光之中，兴致一高，不免口滑，待到闻听侄儿疑问之时，才发现已然说得多了，于是赶紧住口。

    但话已至此，车安候自知躲不过去，沉吟片刻之后，才接着说道：“这穷凶大漠确是二十年前刚刚生出，正是孽魔酿出的恶果！”

    “莫非便是那些蜂孽么？”迢远忽然问道。

    车安候闻言一愣，却又不得不点了点头。

    “蜂孽到底是些如何可恶的畜生，竟能毁地千里，令偌大一片生机绿原化为寸草不生的穷凶大漠？”迢远更加不懂了。

    一层悲怆浮上车安候面庞，思虑良久之后，才怅然说道：“此事乃我人族莫大灾祸，惨烈至极，几乎全族尽灭，多少志士豪杰为此殒命，就连曾被八国共举为人帝的澄昭竟也殒命于斯，现在想来仍旧心有余悸，还是不提也罢！”

    迢远虽已好奇至极，却也不敢违逆伯父意愿，沉默片刻之后，便换了一个话题：“伯父，既然那时一城一屯均属澄阳，怎么后来又变出个穷荒国来？”

    “哦，世间本无穷荒国号，至于这来历嘛，更是好一番周折！”

    车安候此次出行，便有刻意打磨这位迢瀚储君之意，此时见问，自然乐得细细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