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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还有两份比较长的宣传品,下款是“中国共产党北平市委会”和“北平反帝大同盟”。
中国共产党——这是个多么亲切、伟大的名字啊!道静望着这几个字,紧紧捏着这些红绿纸片,一种沉醉般的崇高的激情,把她多日来压在心里的愁郁一下子冲开了!好像看见了久别的亲人,她可舍不得烧掉这些珍贵的物品。她抱住这些纸片激动地想着,忽然想到她的命运经过这些红绿纸片、经过这些招恼反动派的字迹,已经和中国共产党的命运联结在一起了!他们已经不可分割了!她感到能够被信任保存这些东西乃是她无上的光荣和幸福……想到这里,她高兴了,她又有了生活的希望了。
“不烧掉它们又怎么办呢?”晚上她想到了这个问题。他不会再来拿,总放着有危险,而且没意义,她于是想起了高尔基的《母亲》中的母亲维拉索娃来:她带传单到工厂,把它散给工人们……“对,我也应当是这样!”像个顽皮的孩子想到了满意的恶作剧,又像战士想到了袭击敌人的好办法,她兴奋得一夜没有睡着觉。但是怎样散法呢?她虽然幼稚,也还明白这是危险的。她反复苦思着,整整想了多半夜,终于让她想到了散发传单的好办法。
于是,三天后,这样的事迹出现了。
夏夜,天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星星,像细碎的流沙铺成的银河斜躺在青色的天宇上。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的、阵阵的吹着,除了偶然一声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然无声的。这时在北平沙滩附近的几条小胡同里,有一个打扮俏丽的年轻女人在来来回回地转游——她像在等待什么,又像在窥伺什么。她手里提着一个华丽的手提包,穿过一个胡同又一个胡同。
当她听到似乎有脚步声或者什么声音的时候,她就停了下来,把苗条的轻捷的身子紧贴在墙边,侧着耳朵屏住了呼吸。她谛听着,在黑夜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心里却忍不住激烈地狂跳着——她几乎都听到了它怦怦的跳跃声。但是当她听了一会,并未听到有人走来的时候,她就像小孩子一样天真地笑了。她喘息一下,歇了歇,接着又像一条黑影似的向前溜去。
这是多么不平常的一天!道静从没有经验过这样紧张、这样不平静的时刻。自从她决定了晚上要偷偷地去粘贴传单,她的心就一直不住地乱跳。她也想到了会被人抓住的危险,但是卢嘉川最后的话给了她力量,“只要你对我们的事业不失掉信心,只要你能为着未来幸福的日子坚持斗争下去……”呵,这是些多么难忘的话呵,她牢牢地记住了它,她要无畏地斗争下去。于是她忙碌地准备着一切。买了三瓶胶水、买了一双没有声响的软底鞋,为了怎样打扮以备被人看见时便于掩饰,她想了许多许多的办法,可是都不满意。
最后,当她到房东屋里去借小刷子的时候,看见房东太太穿着粉红的紧身花绸袍,涂着厚厚的脂粉那种妖冶的样子,她心里一动,这才决定了要装扮一个风流女人,甚至被人认作卖笑的“野妓”也不要紧。晚上,怕余永泽注意她,不叫她出去,她就跑到房东太太的屋里梳洗打扮起来。她穿上余永泽给她做的淡绿色的绸袍,嘴上涂上了口红,脚上换上了肉色的丝袜,手里拿起一个漂亮的手提包,俨然成了一个俏丽风流的少妇。房东太太看她打扮成这个样子,开始是张大嘴巴惊讶着,——
因为平日她是朴素的,不大修饰的。接着,根据她的经验,她明白了——“这准是去会相好的呀!”于是她向道静斜眼一笑,嘴巴对准了她的耳朵:“余太太,您这是?……嘻嘻,我明白啦——您也有啦那个?……”
道静高兴她这样猜测,对她善意地微笑着。临走时并且小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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