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烟瘴气,上官幽朦为这刘弗陵辛苦守着的江山而担忧;刘病已入宫,夹于霍光与刘病已之间,步步小心。上官幽朦无意于政事,命运却偏偏让她落入了这个漩涡,一旦进入,抽身谈何容易?
“先帝,你安心去吧,幽朦会照顾好自己,会替你守着这江山,刘病已不似刘贺,这大汉江山交于他,你可放心了,你常道,卫太子可惜可叹,如今这皇权又还于卫太子一脉,许一切冥冥中已注定,已无可遗憾了。”对着空荡的房间,平静地讲述着刘弗陵生前愿身后事。
汉宫热闹的景象中,却藏着几颗平静的心,霍府却注定难以平静。
趁着酒兴,霍光讲着自己的决定,“平君,明日晚宴之时,为父便奏请陛下,为你与韩增赐婚。”于霍光而言,这自是值得高兴的,却不知让两人面露了难色,一人是霍成君,另一人自是霍显。
霍显是有着更大的心,见霍光意已决,不好多言;霍成君却是因那日寻不得,将实情搁置了的尴尬,也确幸那日亲自前去问了韩增,否则明日不知会让多少人看了笑话,呡了一口杯中酒,才道:“父亲,这桩婚事,女儿不愿,还请父亲三思。”
“成君,你这话何意?几日前,不是尚无异议,如今又是为何?”眼神扫视一周后,落在了霍显的身上,霍显对这门婚事的态度如何,霍光一直都很清楚,自然认为,霍成君如此大的转变,她功不可灭。
霍显看到霍光大量自己的眼神后,立马辩解,“老爷,我可什么都没说,此乃成君自己的决定。”在听到霍成君方出口的那一刻,霍显也有一刹疑虑,不过马上便被喜悦取代了,她深知,霍光对霍成君疼到了骨子里,只要她不愿,霍光定然不会勉强,管它什么年龄几何,以霍光如今在朝中的地位,有何人敢说什么。
“父亲,龙额侯府,女儿高攀不上。”一句带过,未再多解释,霍光也不再追问,却偏偏有看不懂霍成君神色之人,还欲问个清楚。
“八妹,你可是郡主,父亲也是侯爷,高攀他什么了……”霍禹话未讲完,坐于他身旁的少夫人,便以脚轻轻碰了碰他的脚尖,霍禹疑惑看向自己夫人后,又见她眼神暗往霍光处瞧,才知自己失言了,便将接下去的疑问都吞入了腹中。
霍光一夜无眠,一早就与邴吉、张安世、田延年几人一同入了宫,率百官向陛下朝贺,安排祭祖事宜,一顿忙活,出宫入宫之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一盏盏红纸包裹的宫灯,也渐次点燃,歌舞升平夜如昼,晚宴之上,帝后并坐,举手投足间的默契,总有人半是羡慕半嫉妒。
宴会至一半,刘病已起身,放低了姿态,向各位功臣敬酒,许平君依旧坐于席上,眸光追随着刘病已的方向,也时不时与身旁的上官幽朦低语几句,而正远望之时,一抹倩影,以至自己面前。
“成君敬太皇太后与皇后娘娘。”眉目巧笑,嫣然如花,手捧酒杯,站立于前,风吹过披落的发丝,更添一丝柔和。
“你的心意领了,这酒便不要喝了。”上官幽朦看着她手中杯,泛起一抹担忧,谁知霍成君往前几步,将酒杯凑近上官幽朦鼻尖,小声道,“杯中乃真水,你们何必揭穿我?”翘了翘嘴,似有几分嗔怪。
“哪来的鬼主意?”语落,三人皆开颜,正好吸引了往这边看过来的刘病已与霍光的注意。
一番客套后,霍光便提出了自己的请求,“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请,不知陛下可否施恩?”
刘病已见霍光目光与自己所望为同一个方向,既担心,却又无法直接拒绝,只得道,“大将军请讲,吾尽力而为。”
刘病已不傻,霍光也是只老狐狸,怎会不晓他所虑何事,“陛下,小女成君,自上次一病,身体未全好,过了年,虽已至十五,臣私心,希望她养好身子,再行择婿,陛下可否施恩,莫让小女急急出嫁。”女子十五未嫁者,当罚银两,作为霍光之女更是受了不少注视,既然韩增不行,对于未来女婿人选,霍光自得好好选选,又怎能草率决定,便有了这么一出。
霍光这一出,刘病已倒是乐得同意,只要不打自己的主意便可,而邴吉确实咋了舌,依他所见,依老霍之前的意思,今日不该是请旨赐婚,怎会如此,这满腹的疑问,也只能待宴后再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