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霍显听着各位夫人的阿谀奉承,那颗心又开始膨胀,但当听到戎婕妤的身孕之时,眼中的不甘再次浮现,尽管有霍光阻止与警告,还是召来了淳于衍,对于霍显而言,戎婕妤腹中的孩子,就是对霍成君的威胁,况这个人还知晓她曾对许平君做过的事,不论从何方出发,都应该除去。
上官幽朦得到韩增传来的书信之时,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因刘病已那一句,“若有大事寻太后商议”,上官幽朦也真怕有人寻来,一来她不懂政事,其实不论的是皇帝的废立,还是别的需要经过她的决策,大多是听霍光之言,剩下的便是刘病已的意思;二来更怕会有别有用心之人识穿了刘病已不在宫中之事;第三则是刘奭一直想见父皇,上官幽朦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何事想得这般出神?”马车颠簸,刘病已看着思绪不会飞往何处的霍成君轻声道。
霍成君猛然回神,“我与立夏相识不过几日,却也为她心疼,恨当真这般重要,甚至让人以命相拼?”霍成君也在怕,怕有一日得知一切的刘病已会以何种姿态对待自己,可还会有他这些日子来的柔情吗?
“过去之事,人也不在了,你便不要再想了,大将军说你喜欢荷花,长安城郊便有一片荷塘,可想去看看?”刘病已不过单纯地想看着霍成君无邪的笑,不过单纯地想霍成君忘却广川那些事,若是有选择,刘病已宁愿当初拒绝了她的提议,如此也不会让她亲眼目睹那些不堪,亲身感受那些胆颤,更不会为了那些事而心生烦忧,刘病已能够感受到自己以为再也不会跳动的心,已经开始为着霍成君而牵挂。
从一开始的不讨厌,到后来渐渐地羡慕与欣赏,已至共经广川直之行,对霍成君的态度也在一步步改变着,与霍成君之间的相处也越发自然轻松,也开始为了她而展开俊眉,悠然一笑。
至城郊之时,已是黄昏时分,五月末的天,已经能感受到还未退去的热浪,可相比中午时分的炙热,在阵阵暖风之中,已能感受得到降下的温度,不过闷热仍未减,不受这天气干扰的,貌似就是这一池荷花。荷塘边,看不到连天碧叶的萎靡,看不到粉面微露的颓败,不论天气如何,它们皆在这骄阳之下傲然。
“牡丹倾国、梅能凌寒、兰有清幽、菊后无花,荷无畏灼热。”霍成君走至池塘边,看着这满池开满的花瓣,伸手不过碰到硕大的荷叶,那花却是只能远远看着,“陛下可是最爱梅?”
“嗯?”刘病已惊诧之余,揉了揉霍成君的发丝,打量着她抬头望向自己的脸庞,“冬梅夏荷,皆有不同风景,何苦以个人喜好论之,你想要那荷花,我替你采来可好?”看到霍成君伸手却又够不到,刘病已一个飞身,池塘边轻点,凌于荷叶之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朵盛开的荷花便已在他手中,便已在霍成君面前。
“娇花配美人,成君可满意?”当看到霍成君扬起的灿然容颜时,刘病已已是满意,“许久未展身手,本以为在广川能活动活动筋骨,却未想救了一人也差点失了一人,只能如此舒络一番,博夫人一笑了。”
刘病已满满的宠溺,霍成君羞红了脸,低头看着手中的花,心也如同这荷花一般,盛开得热烈,轻咬着嘴唇,“也不知用这招俘获多少佳人心!”转身望向一片荷塘,余光却时不时注视着身边的刘病已,这样她已满足。
在微风之中,荷叶轻轻晃动,水面泛起涟漪,而霍成君心中的小波浪,却随着这满池的清凉而渐渐平静,刘病已亦是面带微笑看着这荡漾的黄昏笼荷池之景,好似又回到了幼年,又回到了他们在霍府初识的情形,那时他话中有话,她安慰成全,或许一切早就已经安排好,刘病已注定是霍成君的劫,霍成君注定是刘病已的结。
这样的画面,却还有一人远远望着,收于眼中,苦涩的笑在他脸上蔓延……韩增因怕刘病已与霍成君遇到何事,明知不该,却还是远远看着池塘边的一举一动,更添了一分灼热,犹记得,出战之前,霍成君也曾与他在河边,一番嘱咐,浓浓担忧,还送上了求来的平安符;伸手触及到那个依然还在袖中的平安符,只觉荏苒之间,光景已变,可她至始至终未曾告诉自己改变主意的原因,幽深的目光锁在了霍成君的背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