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棋局中分心的霍成君,看着夕阳渐下,椒房殿园中白了一方地,枝头已空落落的荼蘼,“年年此时,荼蘼花谢,年年此时,春光将尽,日日赏花,花可知我已看它谢落四个年头了。”
“你何来这般感慨,若年年如此,岂不是还得再叹几十个念头,这如何是好?”刘病已收起即将落下的棋子,取笑她无端悲春,“再不回神,我这子落在何处你都不知了。”
霍成君取过刘病已手中的棋子,“陛下要落在此处可是?”黑子落下,霍成君看着刘病已一脸惊诧,伸出一根手指,“陛下落在此处,成君落于这儿便胜了,若是在这儿便是个和局……”
刘病已看着霍成君在棋盘上指指点点,心里总有种挫败感,每一次与她下棋,好似她都能提前知晓一切一般,“总是你占上风,你等着,总有一日,我定当超过你。”
霍成君对刘病已的话满不在意,反而凑身上前,“陛下这话不知说了多少回了,成君可等着呢!”
“那你便好好等着。”刘病已的身子也往前凑近了些,两人都知与彼此相处才有真实的他们,放下棋子,依偎而看夕阳西下。
此时,韩增也已到了与许广汉约定之地,韩增料到许广汉定会早到,也将时间提前了一些,未曾想,许广汉竟然已经在里边等着了,未等韩增说出客气话,许广汉连忙迎上前,向着韩增一揖,“龙额侯赏脸前来,许某人甚是荣幸。”
这话韩增哪里当得起,他现在与自己同时侯爷,还是当朝太子的外祖父,韩增连忙回了一礼,“平恩侯真是折煞韩某人。”
“龙额侯里边请,薄酒已备,还望侯爷莫要嫌弃才是。”一餐晚膳,许家夫妇甚是客气,只是与韩增叙了当年的情,一句未提朝中事,知道下人撤去饭菜,送上清茶之时,许广汉才试探着问出口,“龙额侯对陛下立大皇子为太子之事有何看法?”
“陛下乃是明君,所做之事自是对的,我没有什么异议,遵从就是。”
“若是人人都与龙额侯这般想,这天下哪还有谋逆之臣,弑君之人。”许广汉对韩增又是一番夸赞,转而沉了沉脸色,“可惜如今并非人人如侯爷这般,霍光虽是,霍家手中的兵权依然令人难以安心,天下谁都知,太子非皇后所出,霍家如何愿意让他登位呢?”
看着许广汉的一脸忧愁,韩增故意装作不知情,“霍家也是臣,手中再多的兵权也不过是替陛下保卫家国,与太子登位有何相干?”
许广汉也明白韩增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也有耐心与他好好解释解释:“霍大将军的夫人霍显,似与皇太子生母,恭哀皇后之死有所牵连,有这么一桩事在,她如何会安心让太子日后掌大权啊,我这也是替大汉朝担心啊,朝中乱,不是给了外人机会?”
许广汉一下子升到了大汉的分量上,韩增只道:“原是如此”,即便听到这样的消息,韩增依旧不慌不忙,而且料定许广汉早就知道,只是今日借用霍显的事罢了,“平恩侯以为该如何呢?”他不会随便发表意见,许广汉与刘病已是什么关系,有多亲近,韩增一清二楚,更不会随意向许广汉、刘病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有时候态度不明,在朝中是处于劣势的,甚至会受两方的夹攻,可现在局势不同,刘病已与许广汉都很需要韩增的支持,韩增也需要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不瞒龙额侯,太子如今的形势可是非常危急,霍显随时有可能对太子出手,而以霍家如今的这模样,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动乱朝局之事?”
“平恩侯对此事有何应对之策?”韩增慢慢品着平恩侯府的茶,面色无波,只等着许广汉说,韩增知道自己不能急。
“我无甚远见,还请龙额侯给个主意,在这朝中我也只与您熟识些。”许广汉立马打起了感情牌。
韩增依旧微微一笑,“平恩侯要防的是霍家人,那霍皇后呢?”韩增就等着许广汉着急,他一急,韩增便有了筹码。
“霍皇后是太子的养母,在后宫之中,自与霍家无甚关系,只要太子安好,霍皇后自不会有事。”韩增与霍成君之间的事,许广汉多少是明白一点的,他知道霍成君是韩增所顾虑的,只要解除韩增的顾虑就自是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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