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的时候,攥紧衣摆,修剪得极好的指甲,还是难免会伤着她。
“我没有怀孕。”她道。
容盈点了头,一声叹息,“我知道。不过,我说你有孕,那就是有孕。”
林慕白微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让我假孕?”
闻言,容盈皱了眉心,“是假孕吗?如果不是你一直在防着我,一直在喝避子汤,你觉得以爷的能力,至于让你肚子空空吗?”
她面红耳赤,“尽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容盈将她打横抱起,干脆放在自己的双膝之上抱着。他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亲密拥抱,把她整个人都裹在自己的怀里,就像身体的一部分,极具归属权。
“可是假孕这种事,早晚会被人发现的。”林慕白瞥了他一眼,“我是认真的,这种事纸包不住火。”
容盈无奈的轻叹,“何以你要对爷如此不放心呢?今日是假孕,也许明日复明日之后,便是真孕?你放心,爷会很努力的让容夫人,做到有孕为止。”
林慕白只觉得面颊滚烫得厉害,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气息紧跟着微促起来,“这话,也不知跟多少人说过,浑然没脸没皮的。”
他一本正经的望着她,挑了她精致的下颚,强迫她面对自己,“就与你一人说过,而且还会一直说下去。当然,如果你不喜欢,那爷就不说了,咱用做的,可好?”
“谁要与你做!”她别过头去,不愿他看到自己的窘迫和羞涩。
“看在你是容夫人的份上,爷可以立个规矩。”容盈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开始之前由你说了算,你若不要咱就喊停。开始之后由我说了算,我若不肯咱就——”
林慕白呼吸一窒,真想挖个洞钻下去,“我渴了。”
“这么快便口干舌燥了?”
“没半点正形,真是——”她半咬唇瓣,面颊红的能滴出血来,眼角眉梢,开尽三月桃花,绽放间自由风华万千,无人可及。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总觉得自己对不住他。何况一味的喝避子汤确实不是长久之计,是药三分毒,喝多了极是伤身。然则,容哲修那里——林慕白又有些犹豫。
万一真的有了身孕,岂不是让自己对孩子食言?
“好了,不闹你了。”容盈起身,将林慕白放在木轮车上,“我去外头看看,你好好准备下,若是觉得不舒服,咱就不走了。”
林慕白瞧了他一眼,“我没那么脆弱。”
临走前他还不忘笑得倾世,那双邪魅至极的凤眸,凉飕飕的落在她的小腹上,“有身孕的自然要格外注意,懂?”
在她微怔的目光中,容盈疾步出门。
有身孕的?
林慕白突然明白,为何眼见着要进京城了,容盈却来了这一招。苏离的事,这厮怕是知道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让她也挺着肚子进城。如此一来,她才不算落了下风。到时候进了恭亲王府,也不至于受人欺负。
王府里的人,总归是势利的。
苏离怀着身孕,整个恭亲王府的人不管是别有所图,还是刻意依附,都会视苏离为人上人,这恭亲王妃的不二人选。
若是林慕白也怀了身孕,那状况就不一样了。所有人都会处于观望状态,林慕白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很多事,连皇帝和皇后也会避讳着。
毕竟,容盈的骨肉皆属皇室血脉,能让人丁凋敝的恭亲王府,儿女成群,自然是帝王家的幸事。
林慕白觉得头疼,这还没进京呢,就开始尔虞我诈了。来日真的进去了,还不得闹翻天?今日防着这个,明日提防那个。
可这是自己的选择,就算是跪着,也得把路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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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
如意双手托腮望着与自己并排而坐的容哲修,“世子爷,你说师父真的有孕吗?”
容哲修冷飕飕的看了她一眼,“又不是我的肚子,我哪知道!你不是小白的徒弟吗?你学医的,你该知道!”
“师父看上去,就是累一些,平素倒也没什么不一样。”如意细细的回响,“着实没有异常。”
“笨蛋!”容哲修起身,抬步便走到回廊栏杆处坐着,“谁都别过着。”
如意想了想,既然明恒在这,赶紧去把簪子拿来还他,开口便道,“明大人你等会,我马上回来!”语罢,撒腿就往回跑。
明恒愣了半晌,“她做什么?”
五月挑眉,一脸僵冷如常,“估计想把簪子还你。”
“还我作甚?”明恒轻叹一声,俄而望着五月,“有什么办法能不收?”
五月眸色微寒,“那就看你舍不舍得下本钱。”
明恒微怔。
舍不舍得?
舍得!
祖传的簪子都送出去了,还有什么不舍得的!
当然舍得!
如意小心翼翼的将簪子拿回来,抬手便递向明恒,“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而且,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那天夜里咱们什么事都没有。”
明恒道,“其实你不必说那么清楚,我知道女儿家要矜持,我也明白——”他深吸一口气,若下了重大的决心,“我贸贸然夺了你的清白,是我不对。不过你放心,我明恒顶天立地,必定会对你负责到底。若不是出了公主的事,也许在云中城,世子爷已经为你我办了婚事。”
“什、什么?”如意张了张嘴,“你误会了,我的清白——我——”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天夜里,你只是亲、亲过我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我看到床单上的血了。”明恒轻叹一声,“如意,你早前受了不少颠连困苦,这下半辈子只管放心交给我。等回了恭亲王府,我必定会请示殿下和侧妃,与你拜堂成亲。”
如意恍然大悟:血!
急急忙忙的摊开掌心,指着掌心那一道淡得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道,“你看你看,你床上的血不是我的、我——你那血是我的,但不是——”
“好了!”明恒笑了笑,“我知道是你的。”
“血是我的,但不是——”如意慌忙将簪子塞进明恒手里,“还给你!”哪知下一刻,她手一松,簪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顷刻间碎成好几截。
如意愕然,明恒也真是心疼自己的簪子。
这可是祖传的!
二人不约而同蹲身去捡,谁知脑袋撞着脑袋,还是明恒眼疾手快,眼见着如意即将跌倒在地,伸手便拽了如意一把。如意只觉得身上的重量突然由后仰变成了前倾,当下失去了平衡。
容哲修托腮望着扑在一处的两个人,无奈的叹息。怎么大家都成双成对了,就自己,后头还跟着莫浩那个跟屁虫呢?
如意直接扑在了明恒身上,整个人都懵在当场,一双乌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明恒,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所有的记忆开始倒灌,顷刻间回到了那个醉酒的夜里,那个让她至今心跳加速不能自抑的唇齿接触。
脸,顷刻间红到了耳根。
“簪子、簪子碎了。”如意猛然回过神,快速从明恒的身上爬起来,小心的取了袖中的帕子,将碎裂的簪子一块块的捡回来,“都碎了,拿去修都不知道能不能修回来。”她担虑的望着明恒,“对不起,原是想还给你的,没想到竟然会——对不起。”
明恒目露微疼之色,“那你什么时候修好再说吧!”
如意张了张嘴,可一想到,这簪子是因为自己而碎裂,当下也没有反驳,只好小心的用帕子包好碎簪,“那我修好还你。”
说话间,容盈已经离开了房间,容哲修翻个身便跳下了栏杆,疾步进屋。
如意没注意到,明恒朝着五月使了个眼色,微微翘了大拇指。五月若无其事的抱着手中冷剑,保持着僵冷的容色,头也不回的追随容盈而去。
碎了,就没办法还了吧?
没办法还回,就得在她的手里多待些时日。
这算不算缓兵之计?
或者是——兵不厌诈!
如意想着还是赶紧去把碎簪收好,没成想身旁的明恒,悄悄的将手挪到了身后,一脸的惋惜之态。眼见着如意离开,才算如释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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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哲修进去的时候,在门口处探了探脑袋。
林慕白眸色微颤,下意识的喉间滚动,低低的喊了一声,“修儿?”
“小白,你还好吗?”容哲修上前,双手负后,抿唇站在她跟前,“爹说,你有了身孕,是真的吗?”
“修儿喜不喜欢弟弟妹妹?”林慕白问得小心翼翼,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抚孩子稚嫩的脸庞。
“我不喜欢。”容哲修脱口而出,“但如果是你生的,我愿意接受。爹说,你吃了太多的避子汤,身子会扛不住。我没想过,你会因为我的一句话,真的不想跟我爹生孩子。”他像个犯错的孩子,半低着头,耷拉着脑袋,“对不起小白。”
林慕白圈红了眼眶,轻柔的将容哲修拽进怀里,抱在膝上,“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我跟你爹,有你就够了。修儿是最好的,小白很喜欢修儿。”
容哲修笑了,“有多喜欢?”
“就像自己生的一样喜欢。”林慕白深吸一口气,于容哲修眉目间落下轻轻一吻,“修儿,有些人注定是要相遇的,就好像你遇见了我,我遇见了你。”
容哲修不太明白,“小白你怎么了?我允许你给我生弟弟妹妹,你就感动成这样?”
林慕白权当他说得对,可张了张嘴,多少话语哽咽在喉,愣是没能说出口。良久,她抱紧了容哲修,哑着声音,“修儿,你能、能不能把我当成你娘?我——我不是想取代你娘的位置,只是我想让你有母亲在侧,我想用余生来保护你,疼你,可好?”
这话,从来没有人跟容哲修说过。
这话,容哲修是第一次听见。
年幼的孩子愣了愣,仰头望着眸色微红的林慕白。娘这个概念,在容哲修的意识里是很模糊的。所谓的母亲,是用来想念,活在模糊的记忆里的。可是现在,林慕白却说,让他把她当成母亲当成娘。容哲修不是犹豫,而是他从未真正的喊出声过,所有的生涩和窘迫让这个字卡在他的喉间,始终无法匍出唇。
“没事,我就是说说,你若是不喜欢,我们就不说了。”林慕白笑了笑,“等回到恭亲王府,我给你做松子糖,好不好?”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小白。”容哲修开了口,眸色微黯,“你跟王府后院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她们讨好我,奉迎我只是为了讨我爹的欢心。可你不一样,我能感觉出来。”他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勇气喊出声来,只是跳下了林慕白的怀抱,顾自往外走,“先回恭亲王府再说吧!”
林慕白定定的坐在那里,望着容哲修幼小的背影,快速消失在门口。逆光而行的小小少年,透着朦胧的色彩,让心里的阴暗处突然开出了盛世之花,如此娇艳迷人。
她红了眼眶,微微僵直了身子。
良久垂下羽睫,素白的双手,用力攥紧了自己的衣摆。
当翌日的黎明降临,车队终于抵达了京城门外。
巍峨高耸的城墙,庄严肃穆的城楼,那一个个昂首挺胸的守门卫士,眉目间透着无温的凛冽,和与生俱来的骄傲。
这便是京城,大祁皇朝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
是权力的中心,是**的巅峰,也是地狱的入口。
一旦坠入,所等待的,只有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