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真的动了。”
“越发长大,自然会动。”如意笑着推开他,“看你高兴的,这么折腾来日必定是个小子。”
明恒反倒有些羞赧,“还是闺女好,贴心。”
“你不喜欢儿子?”如意微愣。
“我长日不在家,有个闺女陪着你,嘘寒问暖的我也放心。要是个小子,我怕累着你,到时候翻天覆地的搅合,你会吃不消。”明恒蹙眉,伸手将她抱起,缓步朝着床榻走去。
如意笑道,“儿子以后能保护我,你不在的时候,我也不怕。”
“只要你生的,什么都好。”明恒痴痴的笑着。
在他眼里,自己的媳妇什么都好,什么都宝贝。
情人眼里出宝贝疙瘩!
因为有如意瞒着,所以明恒压根不知道,容盈要找的人其实就在自己家的厨房里窝着。至于明恒为什么不太高兴,如意估计,跟皇帝的病有关系。
师公说了,皇帝熬不过这几个月。
如果皇帝驾崩,容盈就得继位,如意想着,师父估计不会喜欢那四四方方的宫墙。她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如今又要堂而皇之的成为后宫的女主人,说起来还真是命运弄人。
早朝过后,孟行舟的辞呈也算是彻底批准。
皇帝暂时还没有委任正当的丞相人选,由学士阁暂时处理朝中事务。
不过这些,都跟孟行舟没有什么关系了。他早就知道皇帝会批准,所以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行囊。要带走的东西很少,除了怀里这簪子,就是一些随行细软。别的,他什么都不留恋。
二十多年前来京城的时候,他一无所有。
二十多年后离开京城的时候,他抛却所有。
这么一想,有些悲从中来。
为她而来,她死而归。
娘子,咱们回家。
孟行舟头也不回的进了马车,马车徐徐而去。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孟麟是自己一手教导的,所以孟行舟走得时候也算放心。
倒是孟麟,没了娘,这会爹也走了,一下子整个家都不成家。
丞相府的匾额已经被取了下来,如今换上了孟府二字。昔日的荣耀,随着父亲的离开,渐渐的归于黯淡。所幸这些东西,孟麟从未在乎过。
去了沐亲王府,把东西还给容景垣,孟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父亲的离开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无法弥补的伤害。虽然他知道,父亲是该走的,可——这么多年从未跟父亲长久分离,如今还真的有些受不住。
这辈子,也就这么两个亲人。
好在,还有容景垣。
容景垣心里也伤感,他的母亲没死,可这会又要走了,彻底的离开京城。也许以后还能见面,但是见面的机会不会太多。
孟麟在府中等着,有些心事还得兄弟两个说说才能舒坦。
容景垣自然亲自把东西送去红坊,此刻徐慧就在红坊里等着。马车已经备下,随时准备离开。
“母妃一路顺风,到了记得来个信。”容景垣将簪盒递给徐慧。
徐慧点头,见着簪盒的时候有些欣喜转而黯然。指尖轻柔的抚过上头的纹路,小心翼翼的捏在手中,“你自己好好的。”
可是打开簪盒的那一瞬,徐慧眉头微蹙,“景垣,这个簪盒和簪子是宫里拿出来的吗?可曾经过谁人之手?”
容景垣一愣,这都能看出来?却是装傻充愣道,“不曾经过他人之手,是我让初心亲自拿出来。怎么了?母妃是觉得哪里不妥?”
徐慧冷了面色,“这不是我的簪子,这簪子被人调换了。”
不过是一枚不值钱的银簪子,还有谁会费心思去调换?去做一枚一模一样的簪子?容景垣有些不太相信,这东西除了初心就是自己,剩下的便是在孟麟那里收了一会。孟麟什么东西没有,还能稀罕他这枚银簪子?说出去,容景垣自己都不信。
容景垣接过簪子放在手中细细的看着,“母妃哪里瞧出不一样?”他觉得没啥改变,不就是簪子吗?长得好像都差不多模样。这女人的物件,他还真的不太懂。
“这海棠花的花瓣早前被我弄断过,后来是宫里的师父修好的。因为宫里的技术好,所以一般人看不出来,但是我自己知道哪个位置修补过。可是这支簪子却什么都没有,足见是个仿制品,绝对不是我原来的那枚簪子。景垣,到底是谁动过我的簪子?”徐慧面色黑沉。
这是她唯一的念想,若是就这样被人调换,她岂能甘心。
容景垣挑眉,这孟麟搞什么名堂,竟然连一枚银簪子都不放过。按理说实在不应该啊!这孟麟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处?还是说,他知道这枚簪子的来处,所以悄悄私藏了?
私藏?
容景垣凝眉,“母妃能暂缓行程吗?我去问问府了的人,看看是谁动了母妃的东西。”
没有拿到簪子,徐慧自然不肯离开,“我跟你一道回去,你尽快给我结果。”
马不停蹄,容景垣带着徐慧回了沐亲王府。徐慧坐在马车里,也不敢进府门,只等着容景垣的调查结果。
“这个你怎么解释?”容景垣问,直接将簪盒和银簪子丢在桌案上。
孟麟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簪子是个赝品,虽然做得一模一样,材质都差不离,可到底不是我原来的那枚簪子。孟麟,你我朋友一场,可谓生死兄弟,为何要这么做?你若是真的遇见了难处,你可以告诉我。”容景垣坐了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私藏我娘的簪子?还是说,你知道这簪子的出处?”
“谁告诉你,这簪子是假的?我拿到手就是这个东西,你觉得我会落魄至此,要偷你的簪子?”孟麟蹙眉,心里却有些疑惑。容景垣出去是送簪子?这簪子送给谁?是谁如此火眼金睛,分明做得丝毫不差,为何还能被看出来?
除了这簪子的主人,约莫不会有人瞧出真假吧?
便是自己的父亲,对着簪子虽然熟悉,可也不至于熟悉到能辨真假的地步。做得这般精致,可谓是真假难辨,按理说容景垣这样的行伍之人,的确不该认得出来。
容景垣蹙眉,“你别管是谁告诉我这簪子是假的,总归一句话,把真的簪子还给我。”
“你当初给我的,就是这个。”孟麟一口咬定。
容景垣急了,自己母亲还在门外等着离开,耽搁下去怕是会出事。毕竟徐慧的身份,是个尴尬的问题,僵持下去万一被外人知道,势必会来杀身之祸。
“孟麟,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快些还给我,否则出了什么事,可就后悔莫及了。”容景垣面色凝重,“快点还给我。”
“这就是原来的簪子,你为何要听信他人之言,反倒来怀疑我?我孟麟穷到要偷你这枚簪子?我说过,你这簪子不值钱,我没必要私藏。”孟麟也动了气,咻的站起身来。
虽然的确是自己私藏了,但是当着容景垣的面,他必须得做出若无其事,而且有些气恼的模样。
容景垣捏着手中的簪子,“难道是有人偷了你的簪子?你是不是把簪子交给过谁?所以被人换了也不知道?”
孟麟眸色微沉,换了自然是知道的,本来就是自己以假乱真。
“你先回答我,如何知道这簪子的真伪?”孟麟道,心里却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容景垣有些犹豫,没有吭声。
“你说过,这簪子是你母亲的遗物,你也不知道来自何处。”孟麟抬头审视着容景垣,“所以你不可能自己看出来这簪子是真是假。既然是你母亲的遗物,想必,只有你母亲徐婕妤才能辨别此物的真假。”
音落,容景垣深吸一口气,而后长长吐出。
“你母亲,是不是还活着?”孟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容景垣望着手中的簪子,“我只问你一句,这簪子是不是在你手里?”
“如果我说是,那你肯回答我吗?”孟麟凝眸,面色格外郑重。
容景垣犹豫了,母亲的事情是最大的机密,如果透露出来,万一被人探得,那自己与母亲都会有杀身之祸。可孟麟是自己的好友,同龄人中除了容盈这个四哥,只有孟麟才是真心对自己的。
“徐婕妤,是不是还活着?”孟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内心,有多么激动难耐。如果徐慧还活着,也就是说,他还有机会见到自己的母亲。即便不能喊一声娘,若能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是。”容景垣点头,“把簪子还我吧!”
孟麟极力遏制着内心的悸动,“她在哪?”
“她快要走了,就在府门外头的马车里等着。你把簪子还我,我不想让母亲一直在外头等着,你该知道这有多危险。”容景垣盯着有些异样的孟麟,“你、你怎么了?”
“这簪子是真的,你若是不相信,我亲自去跟你母亲说。”孟麟哽咽了一下,朝着容景垣伸手,“你不信我吗?你我可是生死兄弟。”
容景垣倒不是不信,毕竟孟麟这人虽然做事有些不着调,可他品性不坏。但是现在的孟麟,眼底放着光,让容景垣有些心生疑惑,实在不明白这小子到底安了什么心。
母亲的安危事关重大,自然不能儿戏。
可是——容景垣半信半疑的将簪子递给孟麟,他不知道这簪子对于母亲到底有什么重大意义,以至于母亲如此不依不饶不肯离开。但是如果孟麟能让母亲赶紧离开京城,试一试也无妨。
孟麟接过容景垣的簪子,“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和婕妤娘娘。”
“不要耽搁太久,她必须尽快离开京城。”容景垣叮嘱。
孟麟颔首,“我知道。”而后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得转身离开。
在沐亲王府的外头,孟麟真的见到了一辆马车。他整颗心都在颤抖,站在那里很久很久,不知道该如何鼓起勇气才能走过去。
他等了二十多年,想了二十多年,只是为了见这个女人一面。他知道容景垣的母亲不得圣宠,如今却明白为何她不得圣宠。因为她不爱皇帝,她爱着记忆里的余九。
徐慧由女子卫队的人,亲自护送出京,是故见到孟麟靠近,车前的两名女子当下拦住了他。最后还是容景垣抬步上前,两名女子这才放了孟麟过去。
眼见着孟麟进了马车,容景垣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不知道孟麟会跟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如果母亲还是执念这枚簪子的事情,只怕这一趟是出不了京城的。
徐慧在车里坐着,焦灼的等着容景垣的消息,却没想到等来了孟麟。徐慧当下愣住,一时间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孟麟到底进来想干什么。这容景垣与孟麟私交深厚,徐慧是知道的,孟麟还三番四次在暗地里帮着容景垣,所以容景垣肯把秘密告诉孟麟,徐慧并不觉得惊讶。
她惊讶的是,孟麟进来做什么?只是为了见一见她?她一个不得宠的深宫婕妤,有什么可看的?
可孟麟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徐慧跟前,连磕三个响头。
这下,可把徐慧彻底惊着。
这孩子是怎么了?难不成是中邪?可看上去好像神智清楚,并不像中邪!
“你这是干什么?”徐慧急忙去搀孟麟,“我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却见孟麟的手中握着那簪盒,心下愣住,“你是来替景垣送簪子的?这簪子不是我原来的簪子,你不必再哄我,拿不到原来的簪子,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那东西,比我的命更重要,我绝对不能弄丢。”
“比命更重要?”孟麟红着眼睛,盯着眼前的徐慧。
徐慧郑重其事的点头,“对。”
“这簪子,就是您原来那枚。”孟麟双手递呈,“娘娘可看清楚了吗?”
“我看得很清楚,这绝对不是我原来的簪子。”徐慧极为肯定,“那簪子伴着我二十多年,到底是什么模样,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是仿制品,即便做了旧,但我还是能认出来。谁都骗不了我的眼睛!”
孟麟哽咽着,“娘娘能认得二十多年前的簪子,那娘娘是否认得,二十多年前的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