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靠近他,近到两人的睫毛快要触碰到一起,眸中的强光直愣愣地冲进北堂秀的沉稳双眼。
“太……太近了,阿庭……”
北堂秀慌忙将视线从她领口大开下的丰峦谷壑间移开,脸颊发烫,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啊呀,没事就好,害我好担心啊~”
源庭时雨缓缓撑着桌子坐了回去,顺便还斜瞥过一片‘不自量力的狐媚子’们,眼神妩媚而骄傲,嘴角浅浅勾起。
哼~不就是心脏脱缰似的跳么?本小姐豁出去了!
可她那一瞥宛若乍起惊鸿,平静的水面涟漪跌宕,吓走了渔妇,多情的‘次要’鱼儿偏要自己上钩来。
“嘿嘿~看我了看我了,兄弟们看见没,她刚刚看我了!”有男士得意洋洋,如此说道。
紧接着,他就被身旁女伴一记充满怨念的碎颅包包给打摊在地……
所幸小小闹剧,尚未波及到北堂秀这桌,他还在发懵呢。
见“自残”颇有效果,源庭时雨安稳坐好,回过头来看着北堂秀,又恢复了那张乖巧的可爱脸庞。
“北堂君~这个好热,你帮庭时雨吹吹嘛~”
“我……你……”
北堂秀表情前所未有的呆滞,“我觉得,你可以自己……”
“不嘛~庭时雨要吃雪玺呢,还是你让我吃的呢。”源庭时雨破绽百出地撒娇道。
可惜北堂秀此刻失去了冷静,只微微点头道:
“好吧……好吧……”
此刻,若是他有留意过源庭时雨拿着调羹的那只手,就会发现这逞强的姑娘正抖得跟帕金森似的,这会儿正默默低垂着头,那张被刘海和侧发遮了大半的脸,未必就没他的红……
自损兵甲擒敌首,这次是源庭时雨的反败为胜!
···
出了咖啡厅,站在被染得金黄的大街上,北堂秀缓缓深吸了口气,将视线一半投在了落日上。
此行大抵是结束了。
源庭时雨美美地跟着北堂秀,学着他的样子伸懒腰,曲线窈窕,玲珑曼妙。
路上车如流水,行人不绝,在一切的喧嚣声中,两人就这般一前一后,走在夕阳的大街上,仿佛走进了永不谢幕的时光里。
走着走着,北堂秀偷偷看了眼源庭时雨,视线躲躲闪闪,停留在她那玉雪可爱的粉润小拇指上。
先前的场景冲进脑海,心跳有些失速。
他忽地想起,高二时候,在那粉色的情人节,代课的四班年轻女老师,要求他们每人课后,写一篇情诗。
他当时是这样写的:
·
多想
在落日前大喊一百句
‘我喜欢你’
当你听懂时
连黄昏都将脸红
输给你
·
第二天,这张被不知名人士签着大大“北堂秀”的情诗,被贴在了校刊专栏上。
那字迹有些娟秀,北堂秀怀疑正是那个代课的年轻语文老师,但他来不及去找她,因为在整个班级被各年级学姐学妹们围得水泄不通的当天——
平生第一张处分被校务处下达,贴在了每一个教室里。
这是一张让全校男生梦寐以求的、颇有些传奇意味的处分通知书。
‘……北堂秀……引发教育混乱……较多同学逃课……’——那处分上如是写到。
……
如今想想,这种事,其实也不赖,毕竟最后的处罚只是去校长那里表达【悔改】之心罢了,连检讨都没有。
那时候的北堂秀还是个对爱情保持着单纯幻想的人,以为恋爱就是我喜欢你,你恰好也喜欢我,仅此而已……
转眼间,他已经二十三岁,自认为成熟到看透了许多东西。
可此刻,目光微微躲过源庭时雨那带有些许羞赧的眼神,北堂秀有些恍惚了。
都怪那通电话,说什么女朋友……
他想。
一定是老妈电话里说的那些,让他静不下来。
北堂秀望着被映在湖边的橙红云彩,感觉水中火烧似的,教他脸上有些发烫。
可忽然,不远处传来刺耳的尖叫,熙攘声一下子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
“快!快来人啊!”
“有人……有人要跳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