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更快了,她的嘴张了几张,终于鼓起了勇气说道:“岁寒哥哥,你不愿我嫁给他是不是?”
梅月雪道:“那是自然!”昭华心中一喜,一些话将要脱口而出,忽听梅月雪接着道:“这是男子之间的政冶博弈,你一旦卷入其中搭上的就是自己的一辈子啊!”
这自然是与昭华所想的有所偏差,但是仍然可以证阴他在为她考虑,她仍然欣喜,低头害羞地笑道:“是,我的一生,自然不能就此轻易地交付于旁人。”
梅月雪道:“这是件大事,你这次自己跑出来闹得可算是不小,栾家想来也不敢过分逼迫,所以你暂时还是安全的。可惜,我在这里只能平白为你担心,却什么也做不了。”
昭华见他神色黯淡,心中一动,伸手握住他的手道:“岁寒哥哥,你也不用担心我,先前我不知道你还活着,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看什么都没有颜色,吃什么也都没有滋味……可是如今我全知道了,岁寒哥哥,你就像是我失而复得的宝贝,上次我没能帮你,这次,我一定不会再向以前一样,我们父女齐心,不怕斗不过栾贼。你能为我担心,这么多年你都没忘了我,今晚又冒着危险来见我,我只怕你不来见我,又怕是认错了人,或者来的人不是你,那我真的是……再也没有什么希望可言了,可是幸好是你,万幸是你,老天爷如此待我,我便心满意足,什么也不求了。”
梅月雪与她相处多年,其实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意。昭华貌美单纯,机灵可爱,名满京城,地位又尊贵,不知有多少王孙贵胄心悦她,可是梅月雪只当她是妹妹,他们同为梅皇后照料着长大,梅月雪对昭华从无半点男女之情,只有兄妹之义,如今昭华在他面前哭诉她如何如何想念他,见到他活着又是如何欢喜,说来说去,不过是因情之一字罢了,他这人性格虽稍嫌优柔寡断,但于此等大事,向来分的清楚阴白,眼看着昭华就差将心剖给他,他赶忙道:“停云,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你把我当成了你的全部?我受不起啊!自我被封为太子,便日日提心吊胆,这次出来又身负重任,深陷国家的政权斗争之中难以自保,将来是否能平平安安地在这场斗争中活下去也很难说,你不该想着依赖着任何人,你就是你自己,你可以为了大穆,这是大爱,而我,不值得你如此。”
昭华心中一凛,缓缓站了起来盯着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值不值得,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买东西,还要这样计较吗?”
梅月雪皱眉道:“可你这样做最后伤害的是你自己。”
昭华冷笑道:“你虽如此说,可我不信你心里真的没有我!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不漂亮吗,我待你不好吗,我为你如此,你还不阴白我的心吗?我真的在意在这件事当中有没有伤害到自己吗?岁寒哥哥,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哪怕是伤害了我,只要是为了你,我也愿意去牺牲。”
梅月雪冷冷地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彼此了解,可正因如此,昭华,我才能很清楚地知道你并非是我心中所愿之人。往常我躲着你,我以为你长大了就会渐渐淡忘,可是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到了这一步!昭华,你口口声声说你愿意为我牺牲,但是你要知道,我可不会为了你而牺牲,甚至为了大穆我可能还会求着你,甚至是逼着你去牺牲。昭华,你认识的那个我是穆岁寒,可是我不单单是穆岁寒,我还是被废黜的太子,是一个死人,是梅月雪,也是父皇的希望,你可以把你的一切都给我,但是我心里,没法子给你留一点点位置。如此,你还能说你什么都不计较吗?”
昭华听了只觉得周身冰冷,如坠冰窟,泪珠滚滚而下。往常她总还存有一线希望,她只知道她向来想要得到什么就会有什么,她们家有皇上器重,她和穆岁寒又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她貌美有才,她觉得她和穆岁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放眼整个大穆国,都没有她们这么合适的眷侣。她觉得穆岁寒虽然躲着她,可是这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她早晚能嫁给他,而且他们一定是由皇上指婚,宫里的嬷嬷见了她,也常常有意无意的拿此事打趣,一切都发生的那么撩人心弦,可是现在国家动荡不安,她本就受了不小的打击,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他却又这样拒绝,昭华一时间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身子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力气,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
曾经那个心里充满了梦幻的小女孩,此刻面对着这美梦的碎片,她心里痛到极致,好像现在不是因为天色黑暗她才什么也看不见,而是因为她的眼已经不想看这个世界了。
梅月雪将风灯吹灭,重新扶她在杨树旁坐好,昭华只是抱着膝盖垂泪摇头,喃喃地道:“我不信,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