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古往今来人人都要在这种时候喝点酒,确实有用。
他刚刚睡醒,衣服仍是松松垮垮的,而厉宫主的衣服则是比他更松垮,红绸贴在身上,搞得很是浪荡诱人。
祝燕隐凑过去亲他。
厉随捏住他的后脖颈,把人从自己怀里拉开一些:“又不睡了?”
“不睡。”祝燕隐放下床帐,“我们现在……哎!”
厉随把人压在床的中间,用拇指蹭他的下巴和喉结。
再淡的酒也能灼心,烫得人意乱情迷。厉随低下头,一点一点亲他的脸颊,带着一点慵懒的笑意。喜被凌乱堆在一旁,祝燕隐被他亲得呼吸不畅,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着那些话本里的情节,后腰已经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身子也麻了半边。
“你轻一点呀。”
他又低又软地抱怨,脚轻轻一踢,嗓音像是浸透了酸甜梅子的江南细雨,细白的小臂环过来,下巴也抵在对方肩头。两人的黑发都散着,在鸳鸯枕上相互交缠,衣带层层散开,透着粉的肌肤似浅樱栖雪,腰肢纤细,只等着被悉数揽入怀中。
厉随随手一捞,白玉小罐的盖子“吧嗒”一声,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星夜短暂,转眼已是东方露白。
祝燕隐半趴在锦被中,醒了,但不想动。
而厉随在俯身咬他的肩膀,不是调情,是真的恶趣味,直到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牙印,才满意地坐起来,问他:“你昨晚怎么睡着了?”
祝燕隐被噎住了,一时也不是很能回答这种问题,我为什么不能睡着,我不仅要睡着,我还要昏迷,我们读书人体力很差的,经不起被你那么猛烈地捏扁搓圆。
厉随整个人覆过来,掌心从腰肢一路抚到他的胸口,又哑哑地问:“还好吗?”
祝燕隐“唔唔唔”地矜持表示,感觉还可以。
于是厉随就又开始笑,莫名其妙的,而且还不肯自己去旁边笑,非要抱着腰酸背痛的读书人,压得对方嗷嗷嗷地求饶,修长的手指到处捏来捏去,也不知是在调情还是挠痒痒,直到床褥被滚成烂咸菜,祝小穗也等不及来敲门了,祝二公子才被好好地裹进了被子里。
眼尾泛红气喘吁吁,一看就十分的快乐。
厉随俯身舔掉他的一点眼泪,顺手披上外袍,站起来时,背影显得异常迷人——也有可能是情人眼里出魔头,总之祝燕隐是发自内心觉得,不管是江湖中还是话本里,这应该都是最冷酷英俊的那一个了。
想一想就开心。
而祝府诸位也很开心,因为武林至尊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冷酷,动不动就要拔出剑杀十个人,相反,还他很热衷于到各路亲戚家吃饭。尤其是大少爷祝燕晖,因为他院里的厨子烧得一手好牛肉,所以被亲爱的弟弟连续混了差不多十几天,两人天天在饭点准时手牵手登门,挑嘴就算了,还要在席间眉来眼去,那叫一个闹心。
再后来,祝燕隐和厉随准备回西北住一阵子。
这一路山高水长,出发时柳城满城金红,抵达时,金城漫山遍野已经抽出了新的浅绿嫩芽。
城内一切如故,只是没有了当初那么多的武林门派,百姓的生活又重新悠闲起来,街道两旁的铺子开得红红火火,而万仞宫也早已收拾得妥妥当当,若不是蓝烟拦着,江胜临甚至还想在大殿中央挂上一些喜庆的红绸缎。
其实像祝老爷啊,祝夫人啊,祝大少爷啊,都并没有很放心让祝燕隐就这么来西北,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地宫”两个字,一听就不是很宜居,总是容易联想起黑漆漆的暗道,湿漉漉的墙壁,到处乱跑的各种虫,啊,好可怕的。
祝夫人捏着手帕,眼泪都要落下来。
所以在两人成亲之前,祝老爷就已经派出一大批能工巧匠,带着厚厚一摞图纸,打算在金城重新修建一处新的万仞宫。地址就选在城外群山环抱处,风景优美,至于为什么没在险峰之上,那当然是因为江南来的金贵读书人并不能攀爬高山,万一不小心摔了怎么办,还是平地好。
于是万仞宫就继续名不副实地强行“万仞”着,或者就像江湖人胡乱吹捧的那样,厉宫主无论是武学修为,还是胸襟气度,或者是人品德行,都如万丈高峰般屹立于天地间,寻常人只能仰望,自然配得起“万仞”二字。
有理有据,有理有据。
至于祝燕隐本人,此前倒是没觉得万仞宫会阴暗潮湿,但也绝没想过,居然会这么空旷恢弘,他站在入口处,惊讶地看着眼前这座由无数巨大石柱撑起来的高耸殿堂,近百级台阶的尽头,是一把玄石雕成的大椅子,上头铺着柔软的黑色皮毛,石缝中生出的幽莲花瓣单薄透明,上头还挂着晶莹的露。
一想到自己将来可以生活在这么江湖又这么威猛的地宫中,祝二公子简直兴奋地说不出话。
厉随问:“我带你上去?”
祝燕隐先是假模假样地推辞了一下,我自己走也可以,然后就心安理得地挂在大魔头身上,懒洋洋被他抱着一起登上长阶。
黑色大氅被风扬起一角,裹得得满地幽莲缱绻,浮光轻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