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假拟一道魏阉儿的手谕传与他,叫他调集所有兵将给我们使用。如何?”
银若雪虽是骄狂无忌的性格,但对魏忠贤却惧怕。立时摇头道:“什么主意?想害我死吗?一旦被魏忠贤知晓,不但你我,怕我爹爹也要麻烦呢。”
童牛儿早料想她必有此激烈反应,却正中下怀。道:“怎地糊涂?这件事又不能大张旗鼓地进行,只悄悄地如何。便发现也与你没什么关系,怕者何来?”
银若雪恍惚明白童牛儿意思,道:“你是说——你去草拟这道手谕——我等皆不知——是不是?”
童牛儿笑着点头,然后又急忙道:“可一旦事情败露,你要救我。”
银若雪最喜欢逞无稽之能,点头道:“好,我救你。”童牛儿却在心里骂一声,暗道:到时候你死在谁的刀下还不知,拿什么救我?
他虽知如此凶险,但以为也只有如此才能尽快找到金锦夫人。
试想这广东一带地域千里,人口万万。若凭一己之力想从中翻拣出个人来无异于沙里寻金般难,几无可能成功。思来想去,唯有借助官方的力量才可行。
但与魏豸等人皆不熟识,若抹下脸来去求,凭那群豺狼小儿的阴狠,怕反倒会弄巧成拙,说不定就将已经不堪的金锦夫人害了。
童牛儿左右为难不下,最后以为还是要把银若雪和方威等人都牵扯进来才是上策。就算最后出事,也能叫他们顶住塌下来的天,教自己保全。
童牛儿心思缜密,虑事周详,性格阴邪狠辣,由此可见一斑。
既已讨到银若雪的应允,童牛儿自然就敢放心大胆地干起来。
他先到廉州城里转过一圈儿,在街上寻一家代写书信对联的字馆。见里面的先生已经六十几岁,须发皆白。但衣衫破旧,面有菜色。
想着良心从来都丧于困地,此人如此落魄,若许之以利,一定容易蒙骗。便先将一锭五两左右的大银递到老者的眼前。
老者本是屡试不第的秀才,把儒经繁文读得大脑栓塞,迂腐不堪。曾将‘清高’二字看得比性命还重,叫如今的日子过得似白水般清。
现在年纪一把,已想得灰冷。虽也有心龌龊,可奈何早把清名扬播得满世界都是,想要逆转已经不能。无奈只能在用仁义圈起的天地里腐烂着挣扎,似多数读书人一般苦闷。
正愁中午拿什么下锅,忽见这大一锭银子放在案上,却先不欢喜,而是蹙眉向童牛儿道:“大人要我作什么丧灭天良的事?”
童牛儿先是一惊。转瞬明白老者这把年纪,早将世态炎凉吃得通透。懂得若不是有恶事找他,谁肯给这多银子?
转念以为还是这般表面清高、内里肮脏的人好办事。嘻嘻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从银若雪的军帐里偷得、钤有魏忠贤印章的手谕,道:“这个字迹可仿得?”
老者扫过一眼,见只是普通文笔,点头道:“不难。”可看到最后的落款却吓一跳,结巴道:“这不是——不是——”
童牛儿一把掩住他口,向门外扫视着,低声道:“想活吗?休声张。”老者呜呜应着,才知道这丧天良的钱财不好挣。
童牛儿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空白的内府公文纸张铺在老者面前,一边把要写的意思讲了,叫老者斟酌词句。
老者听罢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慢慢放下心来。却不知自己的一支笔操控着数千人的生死,其实性命攸关。
童牛儿叫老者把责令魏豸寻找金锦夫人一事写在最后,算作闲笔,粗略带过。然后又在落款的后面强调数句,让人读起来有先松后紧的感觉。
老者倒也真能,把魏忠贤歪扭的亲笔署名仿得像极。又刻一枚私章钤在上面,便算大功告成。
拿在手里对比着看过数遍,找不出半点破绽,童牛儿觉得满意。
待墨迹干透,折好揣入皮宣信封,叫老者写上魏豸的名字,用火漆封了口,冲上封印。向老者拱手道:“果然高明。再有丧灭天良的事情还来找你。”转身离开。
老者眼望童牛儿穿着耀目锦衣卫官衣的背影,把银子在手里掂着,不禁轻叹一声,以为自己这多年固守的清白原来只值这多一点儿。
魏豸接到驿吏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公文,展开看是魏忠贤的手谕,也不怀疑,连忙支轿子向锦衣卫聚集的驿馆里来寻银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