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恢复了意识,却撞进一双带着心疼的眼睛。烛光在她漂亮的眼睛里点缀了几个光点,如同映在深潭里的星星。
好美!他瞬间沉迷。
“你感觉怎么样了?”那双眼睛盯着他问。
左之争轻轻吁了一口气,“有劳七小姐挂心。”他挣扎着想要起来,江一琳忙伸手相扶,帮着他坐起来了一点,靠在炕头仰枕上,他又抬眼看向她,有些过意不去的说道:“我没事。”
刚才昏迷时的那样子,让人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没事。
可江一琳再无力说话,恍惚而又迷惘的看着他,她紧紧握着手帕,仿似茫茫红尘中,想握住一点心安。
话说江一琳对左之争一直非常信赖,可是自从前两日他受伤之后她对他的态度就大变。
这夜,左之争独坐在屋里,屋内没有掌灯,屋外的星光又是如此遥远而没有意义,置身在黑暗中,他却渐渐厘清了某些思绪。他既舍不得江一琳,又不能对复仇之事彻底罢手,把原本的计划都抛诸脑后,纵容自己不断的靠近她,更靠近一些。让自己越陷越深,他是活该承受这种痛苦,如果这份感情不能收回,至少可以停止!
已是万籁俱静,左之争环顾屋内,并没有什么属于他的东西,转身刚要走,忽又回身,将桌上的一个盒子装进了怀里。
他一路走到“缀锦阁”,那里灯熄烛灭,一片黑沉,想来她正在睡梦中。
他必须得走了!终于下定了决心离开,一转身,却发现,不知道何时,江一琳已经静静立在他的身后。
黑沉沉的夜,她的眼睛也是黑沉沉的,看不清楚里面的任何东西。
左之争怔怔地看着她,听她冷冷说道:“你是左之争吗?”
他惨然一笑,垂下了眼帘,心中已隐隐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讲的话。
“我找人查了一下,左之争这个人五年前就死了,那么你是谁?”
左之争没有想到这几天她在猜疑他,找人查他。此时她的目光就像能扎透人体的剑一样,炯炯地定在他的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眼神变化,坚持要等待他亲口的回答。
左之争的眉间有些疲惫,更有些沧桑,他缓缓地低声道:“我是冒名顶替。”
“很好!我倒没想到你能这么痛快的承认。”她晶眸如水,仍是牢牢盯住他毫不放松,“为什么?”
他别过脸去,“我出身不好,所以才会冒用左之争的名字。”
“是出身不好?”他逃避的转过身去,她抓住他的衣袖,“还是你进王府另有所图?”拉扯之中,他怀里的盒子掉了出来摔在地上散落出一张画像。
左之争身子轻震,怔怔的看着她蹲下身拾起画像,呼吸就渐渐急促起来。
她捧着画像,缓缓站起来,黑幽幽的瞳孔乌亮如同宝石一般,稳稳地凝在他的眼中,“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是因为隐瞒不住,还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并没有回答这句问话,反而将脸转向了一边。
“行!你说不出来,我去告诉父王,他自会有办法让你回答!”
“七小姐!”
左之争上前一拉,将她轻盈的身子拥入怀中。他只是想阻止她,想不到这一拉,居然就将她搂入怀中了。仿佛中了蛊一般,二人都痴愣的看着对方,好像时间都静止了,只有彼此的目光在纠缠流转,无法自己。他看到她眼中的迷惘,“你是来报仇的,对吗?”
“报仇”二字仿佛是一条隐形的鞭子,狠抽着他的心,痛得他只得赶紧推开她,仓惶后退。
他心乱而苦恼的摇摇头,“我不是!不是的!七小姐,这太离谱了!”
江一琳:“那么,这么晚,你带着这盒子要去哪儿?”
他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手指用力抓住身前的衣襟,说:“我对七小姐有了不该有的念头,已经不配做您的护卫,必须离开。否则我不会被赶走也会被打死的,在那之前我还不如逃走!在您眼前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离开您!”
江一琳后退一步,惊惶的望着他,香肩微微发颤,“你胡说。别找借口,我不会相信的。”
“借口吗?胡说吗?”他痉挛着双手,真想一拳朝命运的判官击去,然而判官在哪里?他谁也反抗不了,只能重重捶向自己心口,沉郁的声音响起,语意透出深浓的悲哀,“难道您不知道自己多么年轻貌美,令人心动吗?您根本不知道别人需要用多大的力气去抗拒。主仆之分,男女之别,我明白,我不该痴心妄想其它,只求能一辈子守护你便好!可我竭尽努力了,时至今日全部粉碎!”
他说不下去了,一个急促的旋身之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江一琳怔怔望着他背影,不知道是因为语声低沉,还是她根本就不想懂,他的话变得支离破碎,晦涩难解,只是落到心底时,扎得心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会有想拔刀剖开胸膛的窒闷感?为什么心中疼痛让她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