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而不利!
于是,在卢象升的犀利突击之下,吕维祺率领的南直隶兵马完全是被动挨打,毫无招架之力。无奈之下,吕维祺只得下令退兵,谁知却很快就从撤退变成了溃逃,直至溃不成军——东军的数万大军不过是临时聚合,能够撑到现在,全凭一股气势而已。一旦闻风而退,军心自然动摇,接下来便是土崩瓦解了。
一片混乱之中,吕维祺眼看着事不可为,居然径自丢下大军,带着少数亲信家丁,乘船逃往下游而去。紧接着,被抛弃的东军江北大营和丁家洲水寨,也相继溃逃或投降。
次日,芜湖县及整个太平府的地方官吏,相继前来请降,通往留都金陵的大门,就此轰然洞开。
西军在此次大战之中的死伤,总共还不到一千人,却足足抓获了两万战俘,并缴获粮秣六千余石。
至此,南京朝廷的全部野战兵马一朝尽丧,再无跟西军正面对垒之力。虽然后面还有南京城的坚固城壁,但江南的军心和民心已经是差不多垮了,纵然还有明太祖朱元璋留下的城墙,也已是无济于事。
总之,面对麾下诸将的齐声道贺,血染征袍的卢象升虽然也是志得意满,以“光复南京的第一功臣”自居,但还是故作淡定地干咳几声,对诸将勉励说:“……诸君莫要懈怠!芜湖之役,我军虽已得胜!但后面还有大胜关的险隘!还有南京城的高墙固垒!须得待到进了南京城后,再于雨花台上与诸君痛饮庆功!”
对此,西军诸将自然是轰然应诺,一时间声震云霄,豪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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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直隶,江北,无为州,襄安,俞家别院
这是一座用水泥和红砖垒砌起来的宅院,虽然没有那种雕梁画栋、描金嵌银的奢侈,也没有假山流水、竹林亭台的精致,但石灰粉的墙面和红色的顶瓦,依然使得这里显得颇为清爽大气。
“无为幼虎”俞国振坐在院中的一个石墩上,眼神留恋地打量着这方别院中的一切,抚摸着斑驳的墙面,看着一片片金色的落叶从院中的大树上打着旋儿落地,不由得满心惆怅——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充满了他穿越以来这些年生活起居的痕迹。就在这里,他逐渐认识了这个陌生的明末世界,摸索出了淡水珍珠养殖的生财之道,训练出了一支精悍的家丁亲卫,并且通过亲自带队剿杀山贼水匪,赢得了“无为幼虎”的少年英雄之名,甚至还在东林和复社的圈子里有了一席之地。
但是在今天,他却要跟这方水土说再见了。而且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不会回到这座院子里。
正当俞国振一个人静静地体会着别离的伤感之际,一名心腹小厮却急匆匆地奔了进来,“……少爷!少爷!南边来消息了!留都朝廷的兵马在芜湖打了个大败仗!崇祯皇爷的讨逆军打进太平府了!”
“……哼,意料之中的事情,以江南文人那种只会空口大话,挑拨离间,做起事情来既无能又无耻的德行,在战场上能打得赢卢象升这等豪勇名将,才是老天爷瞎了眼呢!”
俞国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我襄安俞家一族的搬迁事宜,目前准备得怎么样了?”
“……少爷,咱们家里的卫士和仆人丫鬟,还有愿意跟着少爷走的族人,都已经打点好行李,准备上路了。但还有很多族中长辈舍不得祖坟和宗祠,死活不肯搬迁。即使族长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
那位小厮苦着脸答道,“……他们那几房的人都说……都说少爷您是杞人忧天,还说俞家在襄安扎根几百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可以背井离乡,死后都入不了祖坟……总之说得难听极了。”
“……杞人忧天?嘿嘿!他们以为这襄安还能继续太平多少日子?”俞国振顿时被气得乐了,“……张献忠的流寇还盘踞在庐州府城,凤阳驻扎着多尔衮的正白旗鞑子,闻香教的香坛都开到巢湖南岸啦!还有两位大明皇帝的十几万兵马,刚刚在南边的太平府大战了一场!过几天铁定就有溃兵要逃过来烧杀抢掠!生灵涂炭的乱世已经到了,这是谁都挡不住的!再不走的话,难道还要等死不成?”
“……既然如此,要不……少爷您再去劝劝?”那小厮试探着问道。
“……不必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既然人各有志,就随他们去吧!”
俞国振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长身而起,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走!咱们这就出发去琼州了!”
——然而,像俞国振这样能够预知未来大势的穿越者,固然可以忍痛壮士断腕,放弃老家的产业宅院,选择举族搬迁。但更多的江南世家大族,在即将来临的大难面前,却还要不顾一切地垂死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