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走水路,是周世显看到被冲毁的沙河桥时,开始产生的念头。
当时在河边,看桥的老伕头话说了半句:“今年的春汛来得早,这一波汛头厉害得很,怕是连运河的水也能带起来了……”
冬季是运河的枯水期,就算行船也是断断续续,磕磕碰碰的走不快。现在说春汛来的早,那就不会只是一条河在涨水,这些水汇入运河,自然水涨船高,如果能逃过郝摇旗的追杀,那么沿运河南下的事,能不能琢磨一下呢?
那时车队急着赶路,他没办法继续听老伕头叨叨下去,但他却吩咐了庄彦超,让他把这件事情问清楚,再飞奔归队。
庄彦超也不负所托,花了一两银子,把事情打听的一清二楚。
春汛一到,运河全线涨水,从沧州到山东全境都行船无碍,直到南直隶境内的徐州一段,因为日常淤塞,每每要到五月才通得,所以最多到徐州卫就得下船。
就短距离而言,乘船没有乘车马快,但乘船可以不用中途休息,可以日夜行船,所以十日之内赶到徐州毫无问题。而且船行平稳,免去了旅途颠簸之苦,对帝后而言,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但船也不是想坐就能坐,怎样找船,怎样上船,都有很大的讲究。
现在运河上没有漕船,如果是一两个人,可以随便搭一条小船,但数十上百人,就非得到沧州府的吕家水寨,找吕家的人商量不可了,这两年春汛过后,首批船都只能是从这里发出来,首批船之后七天内,也只有吕家寨的船许进运河。
因此,分兵之后,周世显这一路便立即向吕家寨进发,只要赶上首批船,那自然就像周世显对李邦华所说的,可以烟花三月下扬州了。
至于上船的代价,想也想得到,一定所费不赀,好在驸马的囊中,多少还有一点儿差旅之资。
“阮明,咱们还剩多少?”他偷偷问道。
“赤金和金沙都折银的话,不计宝石,大约还有八万两。”阮司务偷偷回答道。
行吧,足够用了。
考虑到皇后的身体有恙,车队走的并不算太快,按照庄彦超打听回来的路线,距离吕家寨也不过四十里,傍晚之前怎么也能赶到了。
周世显抬头看看,现在唯一让他感到担心的,就是这个天。
天色确实不好,春夏之交的时分,天气最是易变,抬眼望去,浓厚的乌云已是黑压压地自西向东蔓延而来,风带着雨意,阵阵掠过,沉闷的雷声一阵阵传来,眼见得就是一场暴雨。
周世显招呼众人加快赶路,但行不多时,铜钱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众人连忙从鞍囊中取出油衣穿上,再尽力遮蔽大车的缝隙。
只是雨势来得实在迅猛,顷刻之间,便已转成瓢泼大雨,天色更如掌灯时分般暗沉,风夹骤雨,打在脸上竟有隐隐作痛之感,十步之外,视物已是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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