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世显一通梳洗打扮,把自己弄得光彩照人,穿上了带了一路的驸马礼服,踩了崭新的官靴,坐在值庐左手第一间房内,凝神结意,做一点儿静心养气的功夫。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来做各种报告或请示。
“驸马,火药通共剩下不到十斤了,您看是不是要进城采购一点?”
这是韦东来。
“驸马爷,马匹的蹄铁磨损甚是厉害,是不是该过江找铁匠铺再订上百八十副?”
这是瑞常。
“爷,听说南京城中鱼龙混杂,您说咱们要不要提前去布下眼线暗桩?”
这是许勇。
“世显呐,听说南京城中吃食甚多,你带本宫去寻着了,咱们二一添作五如何……”
这是流着口水的昭仁公主。
驸马终于沉不住气了,先把那个小胖丫头赶走,然后把那群丘八一起都叫了过来。
“帝后在此,不该口出粗俗之语,”驸马满怀戒心地看着他们,“不过你们个个都拿了屁大点的事儿在我眼前晃,是想要怎样?”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把许勇推出来答话,反正他皮糙肉厚,经常受到驸马爷的打骂,就算再被骂上几句,也没有什么关系。
“爷,听说你今天要过江进城,”许勇笑嘻嘻地说,“谁不想跟着你进去开开眼呢?不在你眼前晃一晃,怕你等会儿叫名字的时候给忘了。”
“嗯……我来瞧瞧,”周世显环顾了一圈,“韦东来,瑞常,许勇,庄彦超,阮明,齐四柱,罗秀,关奇声,还有一个海日古,今天没到。”
大家听他忽然把海日古的名字说出来,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咱们一路打过来,在血里火里一起出生入死。战场上的情谊最是珍贵,也最是牢不可破,我哪能就把你们忘了呢?”周世显微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不过我今天进城,是有别的事情要办,不便带上你们——仗打完了,万岁到了南京,我要替他去做一回祭告。”
“就是祭祖。”瑞常恍然大悟。
“不错,”周世显点头道,“国之大事,惟戎与祀。”
这句话说得文了,一帮老粗听不懂,只有阮明是贡生出身,小声跟大家解释。
“国家最重要的事,就是打仗跟祭祖。”
原来是这样?咱们驸马要代表万岁去祭祖了。大家都明白了,同时也满是敬畏地看着这个驸马爷——
打仗也是他,祭祖也是他,那岂不是说,所有的国家大事都归驸马爷一把抓了么?
“爷,那你是去祭孝陵吗?”许勇大着胆子问道。朱皇帝和马娘娘葬在南京,这个人人都是知道的。
“不是,孝陵是躬祭,到时候万岁会亲自去。我是去奉先殿,替万岁去祭拜列位先帝先祖,告诉他们,万岁爷平安无事,到南京来了。”
其实他此行的使命,也还不止于此,到了正式出发的时候,他带了六名锦衣校尉,偕王承恩和倪元璐一起骑马出营,从桃叶渡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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