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延开来。现在的葡萄藤上,不过是才长了几片新叶。但几个月后,它的绿荫中,就会垂下一挂挂紫红色的葡萄串。
院子东边是几条虬劲的紫藤,紧紧地缠绕在钢筋水泥的架子上。几簇紫色的花朵,已经从叶子中显露出来,满院子都是馥郁的花香。
院子南屋旁边就是一道砖制影壁,绕过去就是木质红色油漆的院门了。
院子当中是一个直径三尺有余,水深二尺多的陶制大鱼缸。七八条遍体通红的“狮子头”金鱼,摆动着胖胖的身子,摇动着宽大的尾巴,缓缓地在鱼缸里沉浮。
鱼缸旁边,是水泥砌成的水池子。从地下引出的一根铝制水管子,弯头下方就是闪着铜色光亮把手的水龙头。
象征着缠绵迷恋、恒久浓烈的爱,紫藤花的花香弥漫在院子里。林弘毅深深地闻了一下,满心甘美。
站在屋门口仔细打量了这个小院,他走向水池子,心中又生出感慨:绝不能失去这座小院。
用牙缸接水漱了漱口,他正在低头刷牙,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已经传来:“林弘毅,起得这么早啊,真勤快!”
林弘毅头都不敢抬,心中一阵慌乱。
这是吴家小他两岁的二丫头吴琳。
哎,前世她暗恋他好几年,但他起初并未过多察觉。终于感知到吴琳特别的情感,他也仍当她是邻居小妹而回绝了。再后来吴航出了事,吴琳的情绪低沉很久。
最终,林弘毅在见到田馨后,立即怦然心动,发现并确认了一生所爱。
这样,吴琳只觉更加失落。或许草率,或许盲目,她很快结了婚。可以想见,这样轻易地举动,带来的婚姻生活并不美满。
“哟,还没洗脸,脸就红了?”吴琳走近来取笑着。
弯腰侧看着林弘毅,她脑后的马尾辫垂了下来,脸上“大宝SOD蜜”的香气扑鼻而来。
“嗯嗯,早上好!”林弘毅赶紧漱了口,略作回应后扭开水龙头把手。
清凉的自来水从水管里“哗哗”流下,他用搪瓷脸盆接了半盆后,再拧好水龙头。
吴琳将手里拿着的肥皂盒放在水池旁边,林弘毅拿起那块“蜂花”牌香皂,用两手搓了几下。
细腻的肥皂泡满手,他在脸上涂抹起来。
“好了,可以洗了。”吴琳站在旁边笑嘻嘻地说。
“嗯嗯,吴琳,你先去吃饭吧。”林弘毅一边继续用肥皂沫掩饰红脸,一边催促着说。
吴琳说着“快点来啊”,就先走去北屋。
林弘毅心中安定下来,用手掬水冲洗着面部。
林家与吴家的祖辈,都是世居京城。
从民国城头变幻大王旗那时起,两家人就体现出来,有着传统道义的人家,特有的彼此关照。
两家原本各自有一个独院,几代人比邻而居。但因为民国时期吴家生活很困顿,就卖了自己院子,住进了林家小院。
得来的钱除了自家使用,也给林家人帮衬了不少。
从此,谁家人生活困顿,谁家人受到欺负,另一家都会挺身而出,不会稍有犹豫。
两家因为各种原因造成的几代人的情义,可以称得上肝胆相照。
这样的情义传承下来,历经诸多变故,至今仍是热忱。
现在,吴家虽然有了单位分的筒子楼单间,但林家还是诚挚挽留,因此两家仍是同处院中。
暗念着往事,林弘毅洗脸后,把洗漱用具拿回了自己的小屋,再走去北屋。
北屋隔为三间:左边是父母居住,右边是姐姐林弘雅居住。正中是堂屋,现在做会客及餐厅用。
那张榆木八仙桌边,围坐着林家父母、吴家父母、吴琳。
“坐这边。”吴琳一手拿着油饼,再挪挪身子,用另一手指着身旁的方木凳示意着。
林弘毅致谢后坐了下来,再对着吴家父母打招呼:“吴叔叔,郑阿姨。”
吴家父母笑看着他频频点头。
吴琳的母亲郑芬叹口气:“弘毅多好,哎,吴航太能折腾!”
吴琳的父亲吴时来,脸色很难看:“他那是折腾吗?那,那已经是……”
林春平连忙打断他的话,安慰着说:“小航不过才24岁,慢慢会好的。好了,先吃饭,吃饭!”
他的话虽然语气轻松,但是就餐的几人都已沉默下来。
是啊,林家遇到要赔偿的事,吴家的儿子太折腾,这两家人怎能开心得起来?
林弘毅暗念:吴航啊吴航,你现在已是如此顽劣,日后更会“声名赫赫”。
吴时来还是忍不住骂着:“这小子,一夜都没回来,不知道跑哪里耍去了!”
林弘毅不便多问,低头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他刚要从白瓷盘里拿起一张油饼,只听一声大喊:“弘毅!”
吴时来听了起身大喝:“吴航!你小子去哪里野去了?!”
吴航几步跑进屋来,和几人稍微打个招呼,就趴在林弘毅的耳边说:“打听到了!”
林弘毅立即丢下手中的油饼,拉着吴航一起跑出北屋,留下摇头叹气的几人。
回到小屋抄起书包,林弘毅再和吴航快步绕过小院的影壁,穿过院门而去。
“跑什么啊!这么迫不及待?!”吴航边笑边抱怨着,“四处联系了一夜,刚说吃个油饼。”
林弘毅催促着:“走,护国寺小吃店!糖火烧、炸糕、烧饼夹牛肉、豆泡儿汤、羊杂汤……,任你选,任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