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转头对我喊:“没事,我会自己去找大姐的!”
见他灵巧的身影转瞬消失在远处,我神经一松,重新坐回台阶。
无意间抬头,碰巧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就在头顶正上方摇曳。它的枝叶生得不比温室里的盆栽那样齐整秀气,饱经风霜后在广阔的苍穹中恣意伸张着,然而并不讨人厌,反倒生机盎然,绿意盈风,实在是和某只一样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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弋戈走后我并没有等来想象中的清静。
一位妖娆艳丽的女子扭动着腰肢,娉婷有姿步步生莲,不多时驾到,原是替先那孩子来照料我的。
她先是当着我的面将那因受伤离去的小侍童数落一番,我正要循着人情劝她几句顺便问问玄漓这会儿在什么地方,不想这美人像是刚吃过炸药还没成功消火,我刚吐出一个音节她便锋头一转劈头盖脸地对我一阵臭骂,无非是埋怨我一个伤得要死不活的人不安分地在榻上挺尸,却专往热闹堆里凑,实在是不可理喻。
骂归骂,这美人姐姐还是替我细致地换了伤药,只是途中一直骂骂咧咧得搞得我都没好意思抬头,错失了欣赏佳人的好时机。
一通折腾下来,此时已是更深夜浓,静味流深。
一道人影轻巧灵敏地闪身进屋,悄然无一丝声息。屋内只有一豆烛火照明,安静得有些异样。
良久我才将脑袋从书堆里拔起,问道:“光站在那里干嘛?”
清朗的笑声随即溢出,来人往前跨一步走出阴影,墨色绸缎一般的长发被烛火镀上一层漂亮的橙光。
“丫头还挺敏锐。”
我重新埋首看书。“第一,你身上有股很重的药味儿,我的鼻子尚且能用;第二,你的白衣让你在月光下像咸鱼一样闪闪发亮,我并非瞎子。”
“……本来看丫头这会儿颇有股子娴静的书卷气,想说你还是有希望嫁出去的。”
我干脆不再搭理他。
可刚往下看了不到三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压住了书页。我本能地抬头,只见两簇烛火在一双漆黑的瞳仁里静静燃烧。“丫头,说实话,我是不是哪儿招你了?”
我看了他半晌,兴味索然地把书重重合上,而他则及时抽手,苦笑道:“看来我确实招你了。”
“没有……与你并不相干。”
可能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莫名其妙的事,受的冤枉气多了,脾气也就跟着大了许多……我知道这样并不好。
“是我自己没事找事,别在意。”我顿了顿,决定不谈这个磨人的话题。“对了,今天一天你都上哪了?你治好了我,我想向你道谢呢都找不见人。”
“看你精神不错,伤应该恢复得挺好。不过你受的不是普通的伤,好好养着,别大意了。”他又体贴地嘱咐了我两句才道:“我今天是去天宫了,到那儿的金风玉露池泡了半日。啧,说起这名字,也是忒风骚啊。”
“你不是懒得往那儿跑么,这会儿是怎么了?”
玄漓想是站累了,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这不是昨日在一个擅酿酒的老友那里讨了几坛回来喝,大概是有些喝高了……那里最宜解酒。”
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小爷我那天也看见你了,就是这样一身白衣披着及腰的黑发……”
“昨日正好碰上我老爹大哥们出去有事,而我也去后山捕猎了,那醉狐狸好像就是趁这时候提着有一大汉腰那么粗的酒坛一步三晃地闯进我红阑野……”
“那醉狐狸特厉害,貌似还很有名……”
拜托啊特征能不能别这么像?至于弋戈说的“雪梨”,不会就是“玄漓”吧?
“丫头,发什么怔呢?”
“啊、没,没事。”对这事我八成有了底,但还是怀着一丝希望巴巴地问:“玄漓,你还记不记得喝醉之后的事?”
他草草答:“可能就散散小步,吹吹小风什么的吧。”
应该还有显显小原形,闯闯别人的地盘,用板子撒撒小酒疯什么的吧……
他继而轻松一笑:“我酒品还算好,该不会出什么岔子。”言罢揉了揉自己的手臂,“说来也奇怪,我这手臂今日一早起来便有些发酸,也不知怎么了。”
“……”想来他喝醉了虽不省人事,行动倒是麻利得很,一下就给人添了那么多乱。
玄漓无意伤人却诚然给人家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这笔账要算起来还真有些麻烦。然而?或许?我能明哲保身等真相自己大白,不掺合这桩莫名其妙的闹剧?
……算了,目前还是先考虑考虑如果弋戈哪天问起来,我该如何答复罢。
说到底,我不过大千世界里微不足道一小人物,哪天才能真正混个安稳日子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