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衣襟上。
我苦笑,取了袖中的帕子来擦,几番扯动竟将无弦放在我这的那只纸符鸟给蹭了出来“啪”一声掉在桌上——
“他模样十五六,穿着一件宽绰的素袍,头发长及脚踝……”
“他是天上织梦的神仙,因化仙不久年纪尚轻,时不时会因为无聊跑到凡界去。虽是隔三差五的也不稀奇,但这次他呆在凡界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他原本是西天圣境中生于溟澜野的一朵梦骨花。此花外形繁复华美,气味冷凝惑人,为至阴至寒之物,须谨慎对待……”
忆及此我不由感慨:这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颇为唏嘘地拿起桌上那只纸符鸟,我走到敞开的窗前将之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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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苍穹一眼望去并无壮阔之感,或许是被这田间袅袅的炊烟给柔化了,显得绵软而亲近。挂在天际的一轮太阳这会儿也敛去了周身的锋芒,只泛着柔和如水波的金光。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安静专注地仰望天空。
儿时和阿娘住在河滨的小村里,我常常会看到邻居的孩子坐在自家高高的门槛上双手捧脸入神地望天,大大的眼睛里倒映着蓝天云影,有时还会有彩色的纸鸢和洁白的飞鸟。
我不知道为何平日里嘻嘻闹闹的他们能沉下心做这种事,在那时的我看来这是特别无聊且浪费时间的。我从小便憧憬大千世界,脚下的土地即使再完美对我也没有吸引力,反而是那些我视线无法到达的远方始终深深牵引着我。我一次又一次跑出家门奔向未知的地方,紧张困惑却又幸福满足,仿佛我命中注定是不需要“安定”这种无趣的东西的。因此,我无法让自己坐下来好好看一看天,那也许会把我逼疯。
然而现在,我坐在茅舍前看着头顶这片不曾在意过的蓝天,呼吸不经意间便随着漫游的闲云轻缓下来,心境也是意想不到的平静安宁。
——也许安定的滋味也不错,总比流浪要来得悠闲舒服。
正在这时,一个硬物突然毫无征兆地砸到怀里。低头一看,原是只装着谷粒的布囊。
“帮我喂鸡。”
我循声抬头,冯霜就站在身旁,这个角度令他清泠的眼神看起来更具睥睨的意味。
“自己喂。”
他索性不理会我,转身径直走向屋旁用两根粗麻绳挂起的草编吊床。倾身斜倚上去,吊床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晃荡几下便稳住了。
我叹了口气,一边没劲地朝众鸡撒谷子,一边时不时往他那边瞧几眼。
冯霜本就生得十分纤弱,他偏偏还要穿一身宽大的袍子。此时因他躺着衣袍显得更是宽落松散,伶仃的锁骨和雪白的肌肤掩映在垂下的黑发间,真真是……
“你老看我干嘛?”他不乐意了。
“没看你。”我作专注喂鸡状。
“女流氓。”
“……”这熊孩子!
然而没过一会儿——
“喂。”
“……”
“喂。”
“……”
“喂,那边的!”
“干嘛?”我无视这家伙大半天,终于还是烦不胜烦地应道。
“你还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果不其然,这会儿他又要赶我了。但我还得在这等无弦过来,于是随便想了个借口搪塞道:“阿篱出去了,让我好好照看你。”
“她又上哪儿去了?”他的声音明显绷紧了一些。
“早上她赶集去给你买甘蔗结果没买成菜,只得这会儿再去呗。”
“哼,她真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熟练得不会再摔了,要是哪天出事——呸!开玩笑,不出事不出事……”
我将已经空了的布囊放到一边,无语地看着他躺在吊床上指天画地。
“我说,你知不知道现在有人在到处找你?”
“……原来你和无弦是一伙的?”他停住了,转而看向我。
“一伙什么的……”对于这个说法我有些汗颜,“算了。你怎么知道是他?”
“唔,”他换了个姿势趴在吊床上,垂了一条手臂在外面漫不经心地点划着一片躺在地上的枯树叶。“没什么,不过每次都是他来找我罢了。”
“他这么忙,为何不让别人来?”
“是我亲自指定他的。除了他,我不跟其他人回去。”
我困惑地眨了眨眼。
“不必奇怪,他和我……是同类。”
他瞥向我,若有深意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