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地纠缠。”藤原临也轻抚她的脸颊,那脸颊被太阳晒得有些烫。
雪野里穗眯了眯眼睛,脑袋微微动了动在他肩膀附近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随后闭上眼睛柔声说道:“我在会馆这些年来,见过的混蛋男人还少么,早就经历过被纠缠的事了,我可以应对的啊。你不用担心这点的,我跟了你,就不会改的了,除了你以外雪女谁都不会亲近。藤原……我现在和你一个姓了,想到这点,我就觉得开心啊……这算不算是爱呢?”
语气淡然温柔,还有着她一贯的乐观与懵懂。
除了冰雪般的外貌,她还有非常非常多的值得人用一生去呵护的东西,藤原临也手指在她唇畔摸索着,感受着其的温暖与柔软。
雪野里穗笑着睁开眼:“痒。”
“可我还是想让他活不过今天。”藤原临也认真地说。
“……今晚不让你走。”雪野里穗紧紧抱着她胳膊。
藤原临也很感兴趣地问:“怎么不让我走?”
“你明知故问。”雪野里穗脸色微红,轻轻用脑门磕了下他胳膊。
“凉子今晚怎么办?”藤原临也好笑地问。
这种“如何将护花使者支开好让你吃掉我”的话题,以雪野里穗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和他讨论的。她只是把头靠在藤原临也肩膀上,惬意地呼吸着他的体味,喃喃道:“反正今晚就是不让你走……”
草地上点缀着朵朵野花,舞台那边歌喉婉转。
藤原临也躺着望向天空。
一群乌鸦从树梢上掠过,其中最胖最黑的那只停在枝头。藤原临也和乌鸦对了下眼神,让他去安排今晚的计划,顺带选好埋尸的地点。
在自己的地盘上放过竹中昭日?
开什么玩笑。
让他今晚死得痛快点,已经是山神大人最大的仁慈了。
至于他背后的阴谋什么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啊,死了一个竹中昭日,不是还有个八重子么?
藤原临也才不信杀了一个竹中昭日后,那什么组织就会暂停运作了。
“你和暗鸦说了什么?”
耳边传来小姨的话,藤原临也侧头,和小姨打了个眼色。
在这么多女人当中,他唯一瞒不了的就是小姨,不过小姨也是最宠他的,所以他完全不用解释什么。
夏希栗抬头往暗鸦瞪了下。
胖乌鸦当场一个哆嗦,从枝头上掉落下来,噗通一声砸进水里。
在暗鸦心中,少主是最厉害最伟大的,而少主的小姨,是最不能得罪的。得罪了少主,他顶多被驱逐出神隐小镇;要是得罪了少主的小姨,他是真的会变成一只香喷喷的烤乌鸦的。
“呱呱——”
两声乌鸦叫响起。
再之后,对少主忠心耿耿的暗鸦,就逃命去了。
笠原深绘里走过来,往躺着的藤原临也看过去。他穿着洁白的衬衫,头发有些乱,合上睫毛的模样,活像个幼稚的少年……不对,他本来就是少年。笠原深绘里屈膝坐下,没再从正面瞅他一眼。
川岛美记在另一侧坐下来。
藤原临也睁开眼看看她:“草地好硬,睡得我头疼。”
川岛美记改成跪坐的姿势,拍拍自己的大腿:“上来。”
“呜,我太喜欢美记太太了。”藤原临马上侧头枕在她柔软的大腿上。
川岛美记微微眯眼,伸手捏住捏他的鼻子,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
美丽中带点调皮,还有些女人的小心眼,让人不禁想把她狠狠搂在怀里的笑容。但能独享这份笑容的藤原临也,直接眼睛一闭,嘟囔道:“我死了,别和我说话。”
“别在这装。”川岛美记用力捏着他鼻子,质问:“八重子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和她很熟?”
“不熟呀……”
“那你还和她聊得那么亲热?”
“哪亲热了啊?”
“我说亲热就亲热!”
“……我和她才第一次见面,你讲讲道理好不。”
“我是来这是和你结婚的,不是来和你讲道理的。”
“……”
看到藤原临也那帅气的脸被川岛美记当面团一样揉出了各种形状,一副委屈但不敢说话的样子,笠原深绘里不禁笑了起来。
好!
对付渣男就应该这样不讲道理。
树木高大的光影移动着,傍晚逐渐临近。
那边的演出散场了,宾客和扮演歌舞伎的侍女有不少在樱树林中散步,隔着树叶可以隐约看见她们华丽的衣裳。
“我们要不要去玩玩?”藤原临也盯着舞台那边和川岛美记说话。
“去吧。”夏希栗带头走过去。
川岛美记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她当然知道藤原临也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看自己跳舞而已。
虽说今晚会有更盛大的表演,但她身为山神夫人,自然是不适合亲自下场的,而藤原临也又馋她跳舞馋了很久。反正身子都要给他了,借这个机会跳一下给看也不是不可以。
“太太越来越温柔了!”藤原临也一脸兴奋地跑到了舞台下面。
雪野里穗拿起了三味线:“我来帮忙配乐吧。”
夏希栗拿起太鼓。
“《松风》会吧?”川岛美记问。
“会的。”
“那麻烦你们啦。”
笠原深绘里没什么可以干的,左右瞅了眼,只好在藤原临也旁边坐下。
三味线轻柔古典的旋律中,川岛美记从舞台一侧登台。
她一身素色打底的轻薄和服,长发及腰而下,头发用丝带固定了两朵白花。这打扮既不显得媚俗,也不会脱俗;平易近人中不失高雅的气息,眼角却透出了些许的妩媚来。
“波涛巨浪涌连天,”
“须磨海岸边。”
“月若有情月亦老,”
“泪湿长袖卷。”
非常宁静清澈的歌声中,川岛美记缓缓扬手,跳起了四国的《风之舞》。
红色的太阳悬在樱树林上空,流云被风扯成了细丝,樱花灿烂地盛开着,橘色的夕晖着进林间,像是笼罩在天地间的迷幻雾气。
落日的余辉洒在了林间。
过于美丽的光线,把舞台板照得平滑明亮。
川岛美记一个优美的舞蹈跨步来到舞台边缘,柔和的笑脸在藤原临也面前转了一圈,柔软的夕阳照在她脸上,平添了一份诗情画意。她和服上的皱褶,被被照亮得通亮,像是从里面发出了亮光。
“情思将欲委何君,”
“秋风知我心。”
“不忧大海重重隔,”
“君不负我情。”
清澈婉转的歌曲声中,美记小姐化身为了痴情的女子。这样的词句,在她美丽的舞姿和纤瘦腰身的渲染下,意境美得令人连呼吸都忘了。
眼睛随着她的身子移动,藤原临也不由地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幽婉感。宛若站在在荒废了许久的皇室宫殿的一角,从那承受着风雨的吹打的建筑上清晰地看到优雅剥落下来的碎片。
舞台之上,川岛美记也把自己代入了角色中。
地板被夕阳照得平滑明亮,把她淡蓝色的和服与红色内裙间的金色丝线映照得熠熠生辉。她的脸庞同样笼罩着一层入火般美丽的薄纱,让人心醉神迷。
三味线与太鼓合奏的乐声,如同欢快的小溪,不停流淌。
“举目尘世中,”
“苟延竟是万般难,”
“令人实伤感。”
“仰慕浩月挂长空,”
“清辉洒人间。”
“且盼潮汐顷刻到,”
“汲水明月下。”
川岛美记唱出的词句,扣动着听着的心弦。
如同阵阵细雨飘洒在寂静无声的海面上,这一瞬间,向听众袭来的一种不知名的战栗。她穿着白布袜的脚趾尖,宛如不善行走的海鸥,朝着情郎一点点地探过来。
藤原临也愿把这称之为:行走的美丽。
舞台上吟唱和摇曳的身影,是美的化身,异常优雅而又撩人情思。
“情深意浓有月君,”
“伴我把家还。”
“月有半对,”
“人为一双。”
舞曲的最后。
川岛美记闭着眼,阳光将她纤长的睫毛映在脸颊上。
她在回忆自己的过去。
从幼年的蜘蛛形态的对世界的新奇,到第一次幻化成人的欣喜;从四国那些年学习如何成为人的过程的无尽烦闷,到在东京成为女帝后对未来的迷茫。8年的岁月,用于概括太短,而用于细究又太长。
她睁开眼,和藤原临也对视。
心底有股甜美温馨的情绪。
温柔而亲密的氛围中,川岛美记如同雪后初晴的早晨那光彩照人的美貌,扑向了少年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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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山笼罩上了暮色。
雪野里穗去找古川会馆的学生准备晚上的演出,夏希栗领着两位夫人回寝宫内院换衣服去了。藤原临也走在独自走在林间,打算和暗鸦商量晚上的计划。
色彩鲜艳的樱花林,渐渐融在阴影里。
惟有靠近湖边的斜坡,还残留着落日的余辉。
藤原临也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脚步。
视线的前方,有位妇人似乎在等谁。
她的脚下盛开着鲜艳的橘色花朵,美丽的蓝色的蝴蝶,在她身边起舞。
她的旁边还有一头白鹿。
角度不对,妇人的模样看得不太清,藤原临也只看到白鹿低头在湖边饮水,而妇人拍着白鹿的后背,动作轻柔。
走近了一点观察。
她身上穿着绛红色的窄袖和服,头发盘成了发髻。
发髻中间穿过一支银色簪子,垂下的流苏如半只蝴蝶在微微地摇曳。
又走近了点。
发现她揽袖带和从裙裤露出来的细腰带也是红色的,袖子很是宽大,吹来的晚风之中,那袖衣轻颤的幅度恍若要飞起来了。
这不是游行队伍中的常盘御前夫人嘛……藤原临也有些奇怪地从她身后走过。这时,御前夫人忽然回头,和他说:“过来我这边。”
藤原临也看清了她沐浴在夕晖下无比尊贵娇美的脸蛋。
这一瞬间。
他感到了三重的喜悦。
西沉的黄昏,轻柔的晚风,娇美的妇人……藤原临也走过去,把鼻子靠近她的耳际闻着说:“御前夫人好香呀,蝴蝶和白鹿一定是被您吸引来的,对不?”
御前夫人轻轻抬起一只手。
藤原临也下意识牵住她少女般柔嫩的手心,和她在夕阳下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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