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茜女惊慌迷茫的看着纳兰沧海,手足无措,“殿下起初并不是这样说的。”
“本宫是怎么说的?”纳兰沧海回眸一笑,也居然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却是那种沧白绝望的洁白。
“我一开始就说只是小住……”茜女着急的辩解。
“那是你说的,本宫从来说的都只是让你放心住下。”纳兰沧海眼睛一弯,一缕狡黠溢出。
茜女倒吸了口气,在纷乱的心境中,努力回想她与他的对话,确实,果然,一直是她自己在说,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他七皇子殿下却从来都是避开绕过去,从未说过会让她随时走这种话!
心头一记闷雷,呆呆若木鸡的看着他,半晌,才心惶的问:“那么,殿下……是想让茜女做什么呢?”不放她走,就是她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她不如问清楚了再说。
纳兰沧海一脸无辜,斜睨一下她的脸色,突然愉悦一笑,旋身坐到床沿,眼睛烁烁的盯着她的清颜,柔声说:“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做什么才留下你?你以为本宫是无往不利之人吗?”
茜女懵了,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奇怪?“可是,殿下……茜女不可能做个闲人啊。”虽然王府不差她一口食,可也不是慈善机构啊。
纳兰沧海盯着她的眼睛,缓缓的叹了口气,抬手,轻抚上她的脸颊。
茜女一触到他的手,只觉得全身的细胞都缩了下,蓦然间,回想起好似在半梦半醒之时,自己的脸和唇,接触到这样似有似无温柔的碰触,和现在,好相似……惊恐的看向他,不禁暗打了个哆嗦,本能的后退跪在床上,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道:“茜女谢殿下救命之恩,旦求殿下能让茜女离开王府,茜女在王府只会给殿下和皇子妃惹来是非,搅得府内不得安静。”
纳兰沧海轻嗤的笑了一声,无奈地道:“就一个你,能将府内闹的鸡犬不宁,还真是不怕吹嘘。”
茜女脸腾的发热,羞愧难当,可是现在她也顾不得这些了,只想快些离身,现在七皇子他坐在这里,就像有无形的压力围着她,让她快喘不过气。平日里他是那样清雅亲和,毫无侵略性,只想让人靠近,可是现在,他……他变了。
“殿下……”
“你什么都不必做,好好养伤。”纳兰沧海似没有看到茜女的惶恐,若无其事的拍拍她肩膀,拢起她垂掉下来的发,目光一直温柔的望着她的脸。
茜女被他望的全身躁热,这不对,今天不搞清楚,她会寝食难安。“殿下,你到底为什么要留下我?殿下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收留一个帮无亲无故的人。”
见茜女较真,纳兰沧海有些不悦,“本宫既然屡次救你,就不会害你。”
“殿下是不会,可是皇子妃会。”茜女也豁出去了,她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
纳兰沧海神色一敛,目中一道犀利闪过。
茜女忍下那份惊骇,壮着胆子迎向他的目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活着,她也只有斗胆为自己一争了。
纳兰沧海的神色渐渐沉落下来,目光也渐渐恢复了温柔,甚至还带了些愧疚和心疼,慢慢站起身,神情变得木然和落寞,他沉默着走开了几步,留给茜女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茜女一直紧盯着他,她必须求一个答案。虽然他屡次救了她,但不代表,他也可以随时杀了她。她的这副身板是原主的亲娘给的,她的灵魂是属于21世纪的她的,她不属于他,更不是他的死士。
更加更加不是他献给自己妻子的玩物!
想到此,她突然发现自己竟是有些嫉恨的!
别跟我好奇,换成你,刚刚被他的媳妇儿玩死一回,你还能友好的跟他做朋友吗?
他站在那里,无风不动,如瀑的墨发及腰,精美贵重的皇子袍,秀气挺拔的身段……一切看起来完美的就像手绘画。
“本宫不瞒你,我动不得皇子妃。”他低沉出声,声音里有些隐忍的不情愿。“本宫虽然贵为皇子,可也并非不会受制于人。”
茜女一怔,重重的。隐隐的觉得有些惶惑,他跟她说这个做什么?她不想知道太多的秘密,知道太多的人,也会受制于人!
但是他说什么?他受制于人?果然看起来光鲜尊贵的人,也有自己的苦楚啊,唉,看多了电视,还真是没一点新意。
纳兰沧海微微回身,从眼尾轻轻地睨向茜女,那眼神儿幽怨中带了点柔弱,无奈中带了点忧伤,看了让人心慌心疼……“我与宁香儿,是政治婚姻。”
“……”茜女张了张嘴巴,竟不知说什么。
“我是众皇子中,娶妻最迟的,十九岁,父皇将宁桓王之女宁香儿,嫁我为妻。宁香儿是燕京第一个美人儿,慕名求娶的王孙贵族里,都不止我一个皇子,还包括太子和五哥。能娶得宁香儿,我应该是心悦的,但是,我偏偏还知道,她心慕着江璞玉!”
茜女猛的瞪大眼睛,虽然她猜到了,虽然得到证实是应该惊吓,但是,最惊吓的,还是从纳兰沧海的嘴里得知!
他居然将这种事都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纳兰沧海慢慢回过身,面向她缓步走近,眼睛在她脸上流连,“茜女,你在相府多日,在江璞玉身边亦是数日,你知道他的为人,难道就不曾奇怪他为何洁身自好,为何不喜与人接触,又为何将一群如花似玉的姬妾丢弃在后院吗?你难道不曾怀疑,他的一切怪异是因为心里有另外一个人吗?”
茜女被他问的哑口无言,面无人色,她不否人,他说的这些全都对得上号,江璞玉的阴阳怪气,阴狠变态,恐怕都是因为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妻!
脑海里瞬间想过他们曾经可爱的相处,那日夜的相对,到底算什么?如果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意外,可是他那种种流露出来的在意又是为什么?
孩子……她下意识的捂住肚子,心里一慌,这里,孩子还在吗?她想问,又不敢问。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可笑好滑稽,与自己有“身”和“心”有关的两个出色男子,却原来都只喜欢一个宁香儿,而她,是宁香儿的敌人。原来,她本是个多余的,是个替补的……如果孩子还在,自此,她只有和孩子相依为伴……茜女的种种失神都全数落入纳兰沧海的眼睛里,他抬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望着她的脸,说:“我曾经说欠江璞玉一个人情,这人情是什么,你可知晓了?”
茜女一愣,这……居然是夺妻之恨?
“在感情上,我或许欠他人情,但是,在礼道上,他江璞玉爱慕着本宫的皇子妃,是不是罪该万死!”纳兰沧海痛苦的颦蹙了眉心,眼睛里闪动着泪光,愤然收手负袖,他抬起头,轻嗤一笑,“本宫也想让他品尝这种耻辱,以泄心头之恨。”
茜女早就听得一身冷汗,沉痛的看着纳兰沧海,这,还是她心中那个一尘不染的七皇子吗?原来也是这么阴郁可怕的。只是她不懂,这算是什么报复?原本就是他七皇子抢了江璞玉的心上人不是吗?又不是江璞玉抢娶了他的心上人!如果说他以为江璞玉现在喜欢着她,他又将她扣压,那不是又在抢江璞玉的心上人吗?这不叫报复这叫变本加厉,这叫咄咄逼人吧!
“宁香儿是桓王之女,我亦拿她无可奈何,休不得,杀不得,只能活生生留在那里,极尽奢宠,这几年来,我心里的痛苦,无以言说。身为皇子,功勋高过太子,便也时时危机四伏,江璞玉与本宫同窗亦友,如同臂膀,为着大局,为着利益与情份,我亦需得依附丞相。”纳兰沧海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那黯然的神态失神的眼晴,说不出的苦楚。
茜女的眉心紧紧颦起来,他说的这些,不无道理,虽然江璞玉被夺了心上人,内心十分恼火,因为皇子身份尊贵,皇上歇婚,他也不能明目张胆的跟皇子抢妻。可是,娶了心里有别人的皇子妃的皇子,他的内心又能好受吗?关键是还不能表现出恼火,不能随心所欲的变态,还得依旧温文尔雅,甚至不能对不爱自己的皇子妃有任何处置!更甚至,为了自保,他还得求助于情敌!
他也是个憋屈的皇子呀!
想着,茜女的眼神里就多了层怜惜。
纳兰沧海重新坐回到床边,与她相依,他恢复了淡雅的神情,淡静的看她一眼,道:“你会否觉得我很可恶黑暗?就是我自己,亦讨厌这样的自己。”
“……不,殿下,你也有你的难处。”茜女本能的摇头,答,“殿下心是好的,可是身不由己。”
纳兰沧海冲她一笑,略显心酸,“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本宫的。”
“可是……殿下不必跟我说这些……”茜女心慌慌地低下头。她真的不想知道这么多,尤其是反复听到江璞玉爱慕宁香儿。她真的好尴尬。
纳兰沧海望着她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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