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女的身板重重一震,好似谎言被拆穿后的尴尬和刺痛,隐隐甚至感觉着他的身体都生疏了。
她缓缓的推开他的胸膛,抬头,审视般的望向他。
他的面容依然温雅如玉,眼神却深如大海。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连累你,不想再伤害你……”她错乱的别开视线,不敢直视他。
“是被我吓到了吗?”早知道会吓到她,也许他会憋着不说那些话。
茜女有些窘迫,提到这个问题,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欠他的人情,已经数不清。
“是不想欠我人情吗?”纳兰沧海的声音有些苦涩。
“殿下……”
“现在,恐怕我再许你一个妃位,你也不屑了吧。”他的嘴角微勾,略显出几分尖酸薄凉。
茜女心痛,喉间瞬间哽咽,“不是这样的,殿下……你别生气,我……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可曾知道,就是因为她在乎他,才不想欠他情,不想纠缠。而做这后位,还不是对这赢王无有情份!
纳兰沧海松开她,转身,走向一边,声音很是落寞,“是我不好,答应你会给你周全,却还是忽略了,让她钻了空子偷袭到你,你能活着,我已经感谢上苍。不该再埋怨你。”即使是她想逃跑的,可是他已无力去计较了。
“殿下……”茜女感动的上前从后面一把抱紧他,“殿下,谢谢你,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好开心!”
纳兰沧海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禁不住回身,一手轻抚上她的脸庞,今日,她浓装靡丽,这般美艳怎可为别人而扮。茜女在他的眼睛里第一次看到了野火,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有一丝惶恐,还有一丝欣喜,有丝犹豫,还有一丝期待……
他的吻就这般如狂风暴雨般洗刷了她乱七八糟的情绪,也许是分离后的重逢,也许是在这紧急关头的相救,他们一时都忘乎了所以,放纵的纠缠在了一起……
纳兰沧海紧扣着她的小蛮腰,将她压到了婚床上,茜女睫毛轻颤,脸庞染起动情的嫣红,在大红的绸被间艳丽的让人移不开眼。纳兰沧海凤眸微眯,手掌缠绵的摸到了那颗扣结,急切的去扯。
茜女的心正仿佛飘在云端,纵使是心情荡漾,可是,仍有一丝理智,她猛然睁大眼睛,看到纳兰沧海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她望着他,他迷离的眸色很美,很迷人,他冲她微微一笑,一笑倾城,她的心被拨动了,纳兰沧海……她一眼钟情的男人,现在,他们……是决定在一起了吗?
是吗?
不……
“殿下……”一出声,竟也是粘粘软软到令人脸红的声音,“不行……”
纳兰沧海的动作微滞,手掌捧上她的俏容,不想放弃似的,他又低下头来,轻而柔的吻她的唇。
茜女被他勾引的精神快崩溃,在痛与快乐的边缘挣扎间,她、哭了……
纳兰沧海吻到了她的泪水,缓缓停下来,抬起头,静静的看着她。
茜女睁开朦胧的眼,又不舍又心疼的抬臂搂住他的脖子,哽咽低语:“怎么办……殿下……此生只能辜负你……”
纳兰沧海的眸中如流星堕落,瞬间变得一片昏暗,“辜负……为何不舍,却硬生生舍弃?茜女,你好狠心。”
茜女微微松开手臂,双手留恋的抚摸他脸颊,“殿下,今晚,你如何全身而退?”他们现在身在哪里,还知道吗?现在是他们缠绵的时候吗?
纳兰沧海转头,轻蔑的看一眼地上晕眩的雪浪,“本宫恨不得将这赢王碎尸万段。”
茜女吸了口气,谨慎道:“你能潜进来,怕是不容易逃出,殿下,你快走吧。”
纳兰沧海惊愕的看住她,“你让我走?我自己走?”
茜女避开视线,“我不想再回去了,想过新的生活。”
纳兰沧海脸上露出凉凉的笑,眼睛里冰冷,他一跃从她身上起来,站立到床边,脸上再无一丝情动,“原来,你是想安生做人人敬仰的王后了,难怪会拒绝我。”
“不是的……”茜女着慌的一边起身一边解释,“我在这里倒还安全,他应过我不会再……”
“你是说让我将你活生生留在这个恶魔的身边?随时担惊受怕你会被他污辱!”纳兰沧海恼火的瞪住她,气道,“这样还叫安全?宁愿在他身边也不肯跟我回去?你是不信我能保护你吗?”
“不是的,殿下,他答应过我除了新婚之晚,以后,他再杀了……被称作我相公的男人之前,他就不碰我。”茜女着争的辩解,“反正他也不会知道我的相会是哪个,在他杀了那个不存在的人之前,我逃跑就是了。”
“你的相公,不是江璞玉吗?”纳兰沧海淡淡地说,面无表情。
茜女脸上一红,“殿下……”
“你不怕,挑起两国的战争吗?”纳兰沧海瞥向她。
“我不会让他知道是谁的。”茜女只能这样说。
“那么你打算怎么逃跑?”纳兰沧海不依不饶,“你以为这王宫,会比江璞玉的相府更容易出逃吗?”
茜女耷拉下脸,她不能告诉他有晖的存在,所以,要怎么说服他呢。
“茜女,你为什么总是招惹这么多人,你想过没有,就算你能逃出去,王后跑了,赢国出动的兵力会比我们的更少吗?”纳兰沧海说着无奈的叹口气,茜女到底在想什么,他真是不懂。
茜女心里一沉,说的也是,想全身而退,好像有点意想天开。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我若大婚夜逃跑,恐怕更为不妥。”
纳兰沧海脸色更差,“至少我现在带你走,你会安全。你管他赢国乱成什么作甚。”
茜女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说:“我暂时不想走,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逃跑,或者消失。”
“你当自己是什么?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纳兰沧海有些急了,拉住她的手腕,“茜女,别再耽误了,快跟我离开这儿。”
茜女坚定的看着他,“若我跟殿下回去,不过是重蹈覆辙,那我这一路来,究竟是为的什么?殿下,我终究得有自己的生活,你放手吧。”
纳兰沧海深深的望着她,眼神伤痛,“是在等江璞玉吗?”
茜女含泪摇头,“不,我只想有我自己的开始。”
“为什么,你一个人,真的比陪着我更好吗?”
“殿下……”
“我知道你要什么,茜女,给我时间。”纳兰沧海攥紧她的手,眼神乞求。
茜女却一点点从他的手中抽离,抱歉的望着他,“殿下,对不起……”
纳兰沧海眼中掠过刺痛,突然问:“若江璞玉许你正夫人之位,你会跟他回去吗?”
茜女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纳兰沧海凄然的笑了,“果然……你是心里惦念着他的。我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他那脆弱的目光看的茜女心都碎了,眼泪缓缓的落下来,“殿下……我的孩子毕竟是他的……”
“这便是理由吗?”纳兰沧海呢喃般的说着,垂下眼帘,他没有话好说,这点,他无法改变。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毕竟那是没有可能的事。”茜女失落的一笑,抬起头,担忧的望着他,“殿下,你还是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纳兰沧海侧目睨着她,“我千方百计混进来,你却让我空手而归?”
“殿下……”
“我怎能放心留你在这儿。”他长叹,万分纠结。
“殿下,我不会有事的。”
“呵,是吗?”他冷冷的。
茜女垂下头,目光定在地上的雪浪身上,突然有些怀疑,“殿下怎能一朝就将他打晕,他是赢王。”
“再厉害的人也会被偷袭。”纳兰沧海鄙夷一笑,“何况是在做混帐事的时候。”
茜女脸上涨热,“……我怕,他醒来后会追捕你,殿下,你还趁天黑,赶紧回璩国。”
见她三番四次的驱赶他,纳兰沧海的心不是不痛的,“……好,我走。”带着三分赌气的转身,走过雪浪身边,突然恨恨的朝着他踢了几脚,
茜女有些诧异,印象中,纳兰沧海不会有这么气急败坏的时候。
“没想到跟茜女成亲的,会是你这个暴君!”纳兰沧海发泄着内心的愤恨不满,随即,转头警觉的看了看茜女,略一思索,突然一脚照着雪浪的裆部……
“……”茜女没发出声音,惊恐的看住纳兰沧海。
他那里,已经收敛情绪坦然而立,冷嗖嗖地说:“至少保他数十日……动不了你。”
茜女嘴角直抽,这纳兰沧海邪起来……还真他妈的帅气。
“你小心,我先走。”纳兰沧海回头,深深的不甘的望她一眼,随即,重新勒上黑面纱,从窗口处跳出。
茜女依依不舍的站在窗前,看着他身轻如燕的掠上房顶,他转过身来,黑衣与天色合为一体,她却依然看得清他,他回望着她,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再回头,纵身一跃,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茜女心痛的皱眉,殿下……殿下……保重!
好容易收住情绪,她转回身,看向地上那睡死过去的赢王。哼,不是很猖狂么?不是很嚣张么?不是以为天下就他一个猛男了么?看看,被她家花美男一招就弄晕过去了,堂堂的赢国之主呢,这么容易就被偷袭了,不是会随时面临着灭亡吗?
茜女有点拽拽的走上前,随意的踢了他几脚,真好,趁机多欺负欺负他,平衡一下心理。
“跟个死狗一样,你起来啊,打我呀!你怎么一招就被我们的七殿下给制住了?就这样子还当王呢?丢不丢人?都像今天这样,你不是随时随地的就死掉了?还拽什么拽?”
发泄完,她踢掉鞋子,只觉得身心疲惫到极致,刚才纳兰沧海来这一趟,真的有些打乱了她的心神,刚才,就在刚才,她差点儿失控,差点儿和纳兰沧海……她扶了扶头,觉得好奇刚才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情动控制,直到现在心神都有些恍惚,眼波缓缓抬起来,突然,她在桌台上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小盒子,她上前拿起来看,嗅了嗅,这种味道居然让她心跳加速!
难道,是这赢王放的?催情的香料?
猛的拍向额头,太险了!在大婚之晚,屋内放催情的香薰也是有的,她真是忽略了。想想直后怕,若是今晚七殿下没有来,她不知道会不会最后屈服在赢王的身下?!太可怕了!那等她醒来的时候,一定会痛恨而死!
而若刚才她没有保留一丝的理智,她也可能和七殿下……想想也奇怪,纳兰沧海一向温雅如玉,一尘不染,一定也是受了这个影响而突发了情丝。心有余悸啊,幸好她及时……即使她也喜欢七殿下,可是怎么可能在怀着江璞玉孩子的时候,和纳兰沧海缠绵呢?这她绝对不允许。否则,后果一定也是羞愤而死!
好险,她差点儿被自己逼死!看来以后,一定得好好的约束自己,多加谨慎小心,不是每次,她都会走狗屎运的。
再低头看赢王,心中怨恨交加,弯下腰将他健壮的身子拉到床边,可是他太重了,她实在拖不上床,也不想再费劲,干脆就让他睡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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