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抽了他一个耳光。这一计耳光打得其玛路原地转了半圈,一屁股坐到地上,哭嚎着问:“爸,你干什么啊?”
“不争气的东西。”其玛山骂道,“让你办这么点小事都会出漏子,难道安安份份地回来就那么困难?那兔子就那么漂亮,非得在办大事的当中去抢?咱们其玛家的脸都给你丢光了!”说着,还不解恨地冲上去,对着儿子没头没脑地一阵猛踢。其玛路护着头脸,狼哭鬼嚎地满地乱爬躲闪。
“好了,其玛先生,你就不用演戏了。”那唯一的虎耳淡淡道,“这次我也有一定责任,为了以防万一,派出四虎之前没有说明白,只是告诉他们要绝对服从其玛少爷的命令,却疏忽了这一点。这件事情大家对半分摊,没有必要都算在令公子头上。好在不管怎么样,公子总算是把东西完整的带了回来,也不算失败。” 这虎耳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单从容貌上来说,这副样子的妖族大都在九百岁以上,多数都是参与过立国之战的身经百战的勇士。他的脸瘦削、刚毅、满是长期过度辛劳而产生的细皱纹,说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流露出那种百战余生之下特有的自信与强势,仿佛这世间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他。
其玛山这才停下脚,喘着粗气,把弄乱的头理了理,这才冲着那虎头一鞠躬道:“多谢伯爵宽洪大量。”说完又踢了仍哭嚎的其玛路一脚,“还不快谢过马爵爷?”
“多谢马爵爷宽宏大量!”其玛路爬起来,抹着鼻涕眼泪向那虎耳弯腰倒谢。
这位伯爵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应答,然后对其玛山道:“虎爵刚刚已经传来消息,目前形势剧变,要我们尽快探知那其中的秘密,我们的行动不能再拖了。”
“是,是,我也知道。”其玛山掏出手帕抹了抹汗珠,道:“我也接到了东北战势不利的消息了。只是您也清楚,为了这件事情,北海舰队的6战王牌第一海军6战队甚至都没有动用,我们若是冒然行动的话只怕反倒会事得其反。我觉得东北战事虽然失利,但以人类的表现来看,他们目前还不具备反攻的能力,不如再等一等。待到牛头集团撤回到海参崴的时候,便可以趁乱行动……”
“等牛头集团真撤回来的时候就来不及了。”伯爵冷冷道:“你以为东北战局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吗?蝠翼兵团一部分是被牛头集团突袭歼灭的,而主力则……”他突然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似乎接下来的内容便是以他的身份都不自觉得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是在伏击房日兔公爵的专列作战中被歼灭的!”
其玛山不禁打了个寒颤,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伏击房日兔公爵的专列?他,他们想干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女皇已经进入了新一轮的休眠。嘿嘿,其玛伯爵,你不是一直念念不忘重振狗族吗?现在机会来了,只希望你不要站错了队!也不要因为只顾着眼前利益的短视行为而错失某些大好良机。”
“不,不会。”其玛山干笑了两声,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道:“这次犬子虽然惹了祸,但也未尝不是个好契机。那维尼熊目前在城中无人能敌,我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向北海舰队求助,请求他们调海军6战队和四大高手协助缉拿,就算不能全部调出来,也可以调走一部分力量。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这海参崴就要重新落在北海舰队手里,我好不容易才掌握这个城市……”
“蠢货,只要北海舰队还在这里,你就永远不可能真正掌握这个城市。”伯爵在心里不屑地骂了一句,淡淡道:“放心吧,这点事情虎爵会给你解决的,听说最近东瀛列岛总督猪三四因病打算请辞反乡治疗,而且野猪兵团在沿岸岛链驻守得时间也过长了,上面正有意换防新部队,这东瀛列岛可是你们狗族当年起家的地方,你们的镇族武学也是从东瀛学来的吧。”当年北海舰队与野猪兵团挟风卷残云之势席卷北太平洋沿岸,作为三流部队的战犬集团随后跟进占领各地稳固统治,从当地掠取大量财富与奴隶,使得狗族从二流种族一跃成为帝国中一流大族俱乐部的一员,那段时间可以说是狗族以及战犬集团最风光的岁月了。但可惜的是好景长,在北太平洋战事结束之后,为了保持对人类中央帝国的强势威压,所有占领地被重新换上了一线的野猪兵团主守,战犬集团的荣光就此结束,不得不满心不情愿地撤回到玄武王国,做半军半警的内务部队。
听到这句明显的暗示,其玛山的心立刻激动得砰砰乱跳。要是在几天前有谁对他这么说,他肯定会嗤之以鼻,要知道野猪兵团除了是战斗力强的一线部队外,上面还有个室火猪公爵做支柱,岂是他们这个最高等级不过公爵的狗族能对付得了的?可现在情况不同了,虽然没有明面的消息,但室火猪公爵在人类境内被俘的消息已经送到了他手上。现在狗、猪两族的形势恰好颠倒了个,正是重新入主列岛的好机啊!如果说刚刚还有几分不情愿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巴不得北海舰队立刻接手海参崴了。他马上跳起来道:“请伯爵放心,我立刻就安排这件事情,争取能在明晚创造进入基地的机会。伯爵还有其它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伯爵摆手道:“不必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你就是大功一件,虎爵自会记得的。其他的事情由我们准备就可以了。这次行动你们不必出人,省得暴露了,与北海舰队那面不好说话。”
这话下合其玛山心意,他立刻拉着儿子向在座的虎族告辞,匆匆离去。
一直像泥塑木雕般闭口不言的五个虎头中的一个沉声道:“爵爷,这维尼熊不是在……”
伯爵微一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这个维尼熊是真是假与我们无关,只要完成任务,海参崴就算天塌了我们也不用理会。”
“是!”五个虎头齐声应是,不再言语。
地下室内陷入一片沉寂,虎耳伯爵站起来走到书桌前,俯身看去。那桌上摆着张薄如蝉翼的地图。光是弄出这张地图就花了他们将近半年的时候,为了防止被人从网络侵入,那地方的电脑与外界是完全物理隔绝的,一切消息只能通过最原始的手段获取。好在,这一切的努力就快要有结果了。
“起风了,今晚会有风暴吧。”
思夜语从窗帘缝隙中向外看着,她的目光从天空中收回,重新投向远处。
从这个高度角度看过去,数条街外的情景清晰可见。
那原本一片华贵洋楼的建筑区此刻已经变成了废得不能再废的废墟,残砖断瓦上凝着模糊的黑红痕迹,残肢断臂内脏**种种能够想到的人体组织全都混合在那块土地上,残碎的伤者横七竖八地躺在各处,痛苦的惨叫声震天动地。
数百辆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停在那一片区域的外围,穿着各色制服的人员匆忙来去,那情景仿佛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刚刚突然降临。
那只巨熊咆哮着,巨掌挥处,血浆与碎肉一同飞舞,他明明可以更简单更直接更干净的解决这场战斗,但却偏偏选择了那令人恐惧不已的肉搏,直接的结果就是那一个街区都成了血池肉林。
即使是经过千年战斗自觉已经足够蔑视生命的她回想起刚刚那一幕情景也不由得心里直个劲地颤,那浓重恶心的腥臭味道此刻仍在鼻端回绕不绝。“难道我这次真的错了吗?”她在心里不停地自问着。初见时那意外低劣的力量水平让她几乎忘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这个男人叫顾远来,他是与妖族不共戴天的死仇大敌!千年前他就可以与女皇安心为敌,可以与张道临两个人最终逼得整个妖族不得不远走他乡。这个男人是她可以掌控得了的吗?她从始至终一直坚持的想法终于出线了一丝动摇,“或许我正在把空前的灾难引回帝国。”她忍不住回眼瞧了瞧。
此时的顾东已经从刚刚的颠狂状态安静了下来,将巨大的熊躯缩在沙里,抱着头怔怔呆,在他面前的床上,洛雨正安静地睡着,脸庞依旧惨白。
这时位于海参崴城东的一幢高层住宅内,业主便是泰迪熊。
顾大熊猫大淫威肆虐一翻后,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带着思夜语与洛雨离开了现场,到于老羊妖父女,早在他把最先赶来的那些警察通通拍成肉酱的时候,就吓得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以顾东的度真要逃起来,那些普通妖别说追了,压根连看都看不到他。他仿佛旋风般一气跑过半个海参崴市,在思夜语的指点下最终逃进四海典当行,直入泰迪熊的办公室。
看到突然出现的不之客,泰迪熊居然没有任何慌张,而是很镇定地安排手下带着顾东等从后门乘车离开,直入这幢大厦,再乘着专用电梯直抵顶楼。这里整个顶楼都是泰迪熊的,那个能直通顶楼的电梯也是他专用的,不用担心被现。
洛雨又惊又吓又累,到了这里之后,终于挺不住了,倒在床上便大睡起来。而顾东则好像痴呆了一般,坐在沙上抱着头长时间一动不动,叫他也不应,推他也不动,简直变成了可以名命为思考熊的雕像。
思夜语轻轻吁了口气,盯着顾东目光犹疑不定,心中那件大事始终拿不定主意。
时间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快流逝。
天慢慢地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轻轻敲响,有人在门外低声道:“拍卖会就要开始,该出了。”
思夜语站起来,走到顾东身边推了他一把,轻声道:“拍卖会要开始了,咱们走吧。”
顾东一动不动,恍若未觉。思夜语忍不住又长长叹了口气,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出了房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达菲鸭经理,脸色因为过于紧张恐惧而惨白得好像个白鸭子。维尼熊先生的伟迹在这短短时间内已经传遍了整个海参崴,一想到自己要对着这么一个凶名照著的变态熊,达菲鸭经理便觉得自己的心脏一个劲地往回缩,直缩得他手脚软头晕眼花,似乎随时都有晕倒的可能。
看到思夜语独自出来,达菲鸭定了定神,壮着胆子问:“维尼先生呢?”
“我家主人不准备出席拍卖会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代表他。”
思夜语的话让达菲鸭如负重释,连忙道:“那您请吧。”说着已经迫不及待地窜了出去,似乎一刻都不愿意在这门外多呆。
思夜语整了整衣装,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