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满。”
纪燃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听到这个声音了。
他摘耳机的手一顿,下意识回头。
纪国正拿着酒杯,此时正用慈父眼神看着秦满,仿佛秦满才是他儿子。
秦满拿起酒杯起身,语气客气:“纪伯父,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吗。”
“挺好,你爸妈呢,怎么没有一起来?”纪国正问。
秦满说:“他们不太方便。”
纪国正点头,和蔼道:“伯父也很久没见你了,记得小时候,你还天天来家里玩。你跟纪惟应该也很久没见了吧?要不今晚你就留下,这房子空房多,你留下,两人聊聊天,叙叙旧也是好的,别年纪一大,幼时的好兄弟就散伙了,多可惜。”
“我哪好意思打扰你们。”秦满说完,突然转过头,“纪燃,你今晚住这儿吗?”
纪燃原就在偷听,没想到秦满会把话带到他身上,他一愣:“我当然不……”
“他住这。”纪国正收起笑,终于舍得分了纪燃一个眼神,“纪燃,你也好久没回来了。今晚留下,你奶奶有话要跟你说。”
纪燃没想到,他二十多年都挤不进的家门,因为秦满一句话,朝他敞开了。
但是为什么?
他虽然跟他这亲爸不亲厚,但也能从纪国正之前的所作所为看出来,这人绝对不是会到处撒爱心、关爱破产家庭的老好人。
破产都要经过法院,要不是消息出来了,他都要怀疑秦满这段时间都是在他跟前装孙子。
纪国正丢下这句话,便对秦满道:“云总他们刚还跟我问起你,走吧,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好。”秦满回过头,“我过去一下。”
纪燃:“……你去就去,跟我说做什么。”
秦满朝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纪燃晃着手里的红酒,目光紧紧盯在秦满身上。
他那朋友没胡说,秦满跟在纪国正身后,敬的都是前几桌的老狐狸。他面带微笑,风度翩翩,举止投足间就像是久经商场的商人。
虚伪。
纪燃在心里骂了一句,拿起酒杯闷了口。
过场走完了,便是交际了。周围的人三两成群地聊着天,三两句不离生意。
好在没人上来跟他搭话,他也落了个清净。坐久了无聊,纪燃干脆起身,准备去厕所抽根烟。
到了隔间,他刚点上烟,就听见几道脚步声。
“秦满怎么回事啊?他真的破产了?”
“这还能有假?不过我看着也不像……纪惟,你知道的多,你说说。”
操,冤家路窄。
纪燃吐出烟圈,继续听着。
“当然是真的。”纪惟道。
“那他怎么……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看他吃穿挺好的,刚刚还跟在你爸身后去跟那些大佬打招呼了。”
纪惟说:“破产又怎么样?我爸看重的是人品,而且我爸本来就挺喜欢他,想提拔他。”
鬼才信。
“这样啊,也是,秦满跟那些老头子关系都挺好的。对了,我刚好像还看到纪燃了?我没看错吧?”
纪惟的声音大了几分:“你烦不烦,提那个杂种干什么?”
“别生气嘛,我就是好奇啊,你为什么把他请来了?是想整他?你直说啊,我们都帮你!”
整我?
纪燃一眯眼,心道你们倒是来啊,他妈的还不知道谁整谁呢。
纪惟道:“我奶奶叫来的。今天是我订婚宴,你们别闹事,我一会就让保安把他赶出去。”
纪燃深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摁灭,打开隔间的门。
“想赶我?纪惟,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纪燃说话间,烟雾从他口中弥漫出来,“我告诉你,你不仅赶不走我,你今晚还得把大门敞开,请我住进去。”
纪惟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身边的朋友先有了反应:“你——”
“我什么我?”纪燃把他堵回去,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纪惟这些个朋友,“就你们这群小鸡崽子还想整我?个个瘦得跟根棍儿似的,坐办公室坐傻了?平时台风天都不敢出门吧?我一拳过去你们都能从厕所飞到演讲台上去。”
纪惟怒道:“纪燃!”
气氛立刻直转而下,凉如冰窖。
半晌。
“开个玩笑,我怎么会打人呢。”
纪燃语气特别不真诚,他看着那群哑了的‘社会精英’,满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领子,轻笑道,“我上好了,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