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擎着明晃晃的火把,直接往前头奔过去。两方人马无声无息地厮杀在一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松脂燃烧的烟火味,间或夹杂着些生肉烤焦的糊味儿——人群中哎呦呼痛的声音此起彼伏。
阙小哥手里握着把利剑,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厮杀的人群,用剑的招式干脆利落,却挡不住四处飞扬的火把。身上的衣袖被烧了半截,露在外头的手臂也被烫伤了,满身狼狈。
直到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亮了一圈,又迅速歇下,随后十几个光点飞快地靠拢,然后移动了过来,阙小哥猛地张大了眼睛,错愕惊诧地看了朱二一眼,只觉得从头到脚都是冰凉——那是行军之人!他差点忘了,夜里行军,为避免意外。一般都会隔一段距离点一根火把,以此来混淆视听。
京郊怎么会有军队?看这情形,人还不少……阙小哥咽了咽口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一直笼罩在心里的不安跟疑惑这会儿突然恍然——京城果然要出大事了。怪不得魏大人让人小心戒严,怪不得这几天京城的气氛不大对……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阙小哥眼前一花,背上已经挨了一棍子,身子一个不稳便直接栽倒了马下,人还没爬起来,脖子上忽地一疼,人已经被止住了。
片刻的功夫。一群衣衫不整,浑身烧伤的守卫们一个个都被撂下了马。黑衣护卫沉着脸,像串豆腐串一般直接将十几个人从绳子串起来捆作一团,另有几人飞快地往守卫们嘴里各自塞了一团油布。
不远处的马蹄声渐渐近了,马上十来个人,都是一身戎装,直直地朝这头奔了过来。
朱二拍了拍手。拉着绳子的一头将柴老二一群人也拖了过来,撇着嘴啧啧了两声。眼里却跳动着兴奋之光,用脚点了点阙小哥的肩膀,低声哼道:“你小子倒是根好苗子,只是,可惜了!”
阙小哥眼眶微微缩了缩,浑身上下突然漫出一层阴冷的煞气,黑黝黝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朱二看了一眼,随后又似泄了气一般,身上的冷气散得干干净净。只颓然地低下了头。
朱二讶异地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绳子往黑衣护卫手上一扔,脸上突然绽放出笑意来,殷勤热络地往前头迎了上去。
那最前头的人一脸沉静,目光警惕而戒备地盯着朱二看了一眼,又扫视了一圈朱二身后被捆着的城门守卫,扬着鞭子喝道:“是何人?”
朱二眼珠子微微动了动。脸上笑意不变,脑子里却飞快地转了一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可是陆千总陆大人?小的是三爷府上的门人,奉三爷之命来接吴统领。”说着又极快地袖子里的腰牌拿出来亮了亮。
那陆千总盯着朱二看了一瞬,脸上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些,翻身下马,朝朱二拱了拱手:“在下陆重,敢问三爷如今在何处?”
此话一出,朱二的目光陡然凌厉了起来,直直地盯着陆重,好半晌才冷声道:“小的们只是奉命来见吴统领,还请陆千总见谅。”
陆重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招来身后的人吩咐道:“你回去通报一声,是三爷的人。”那兵丁应了,又赶忙策着马往回奔。
不到一刻钟,镇南军统领吴炎便带着人直接赶了过来。吴炎四十来岁,面白无须,长相偏于斯文,面容也十分柔和,浑身上下透着股沉静,恍眼一看,根本不像个带兵之人。
“怎么回事?”吴炎打量了朱二一眼,又点了点朱二身后被捆着的几人。
“城门口的守卫,京兆尹魏朗的人。”朱二的声音里带着一份冷意,脸上也多了一分冷笑,“形迹可疑,小的们就直接绑了。”
说到此,朱二的目光微微闪了闪,这片刻的迟疑被吴炎看得一清二楚。
“都退远些。”吴炎朝陆重摆了摆手,一群兵丁自动往后退了十来步。
朱二朝一群黑衣护卫点了点头,上前两步,先跟吴炎拱了拱手,方才压低了声音道:“叶盛英带着人在城门口附近潜伏,小的们只探到有不少人,别的,暂时还没有消息。三爷的意思是,京城局势不明,宫里也不太平,还请吴统领尽快入城。为免意外,最好先杀了叶盛英。”
吴炎静静地听着,面色在跳动地火苗下忽明忽暗,却始终沉静如初,并无半点波澜。
“宫里形势如何?”
朱二眉头皱起来,似犹豫了一瞬,方才开口道:“小的们出来时宫里刚开宴。圣上的情形,不大好……三爷勒令小的们务必等到统领。”
吴炎可有可无地嗯了一声,沉吟片刻,找陆重挥了挥手,低声嘱咐了一句,这才对朱二道:“既然叶家的人在城门口,你领路吧!”
朱二沉声应了,回头朝一群黑衣护卫打了个手势,紧跟在吴炎身后往城门口潜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