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何况你不仅救错了人,也打错了人。这公子哥儿年岁不过十几,满脸稚气,本是天良未泯,全是身边奴才撺掇才一时糊涂,你这般羞辱于他,让他今后如何见人?若将来因此偏激,误入歧途,公子又该担几分责任?”
蒋平不禁怒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就是江湖儿女本色,若照姑娘说法,这天底下的不平事可都不用管了!”
紫衣女子淡然道:“小民本就有小民的生存法则,你们自诩侠士,却拿你们的法则来衡量他们的生活,还视为理所当然,难道不是最大的不平?”
此言一出,白玉堂与蒋平登时都怔住了。
蓝袍男子不禁看了这紫衣女子一眼。
白玉堂冷哼一声,道:“那依姑娘之见,此事又当如何?”
紫衣女子一叹,转向蓝袍男子道:“而今有开封府的御猫展昭在此,又何须我多事?”
蓝袍男子被点破身份,却是一怔,拱手笑道:“在下展昭,字熊飞,常州人氏。却不知姑娘如何知道在下身份?”
紫衣女子笑道:“天底下能让锦毛鼠白玉堂这样横眉竖眼动辄言语带刺的,大概也就你御猫展昭了。今日之事我既勉强算是被卷了进来,那就稍稍插个手。其余的是还是展大人出面的好。”说罢上前提起纨绔子弟,又自马上取出一套衣服丢给他,道:“这是套男装,你自换上。如今这般像什么样子?”
纨绔子弟不敢违抗,又确实需要,拿了衣服便转去树后穿了。
展昭闻言微微一笑,却又一叹,对公子哥的方向道:“你自幼丧母,你父又忙于政务对你疏于管教,这才让你误交损友。知州大人虽知你不成器,却因你丧母一事心中有愧,加之你又是孟家唯一子嗣,多数时候对你也纵容忍让,这才让你越走越远。如今你若再不醒悟,只怕将来孟氏一脉就断在你手里了。”
孟公子于树后隐隐传出啜泣之声,竟不答话,未几转出,身上衣服已然勉强穿好,虽然可穿,却穿得乱七八糟,颇为滑稽。
紫衣女子摇头道:“我好好一套衣服,倒让你穿得这般滑稽模样,真真是丢了我的脸。”
孟公子跪地磕了三个头,啜泣道:“今番多谢诸位大侠教诲!”
展昭又道:“而今你心中可有计较?”
孟公子点点头,泣声道:“我即刻回去,叫人送些银两来赔偿摊主损失。从今后发愤读书,再不与那群狐朋狗友厮混。”
展昭颔首道:“如此倒好。去吧。”
不想那紫衣女子却微微摇头:“不好。”
“怎地?姑娘心中可有主意?”展昭笑而问道。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他便是回去,拿来的银两也是他父亲的官俸,明明是他自己糊涂做错,难道还指望他人为其付账?若真心悔过,便当是帮着茶摊老爹将这茶摊好生整理一番算出损失,然后依着每日十文的工钱在此帮忙做事,至抵足了老爹损失为止。”
如此安排真可谓别出心裁,一时间除了紫衣女子外,其他人都怔住了。
不久之后却是那蒋平忽然笑道:“姑娘这倒是条好计。既免得他好了伤疤忘了痛,又让他也尝尝苦日子,省得日后四处惹是生非。”
白玉堂却是哼了一声,不理不睬。
展昭细细一想,顿觉紫衣女子如此安排果然再好不过,遂使然笑道:“不错,这实在是个好点子。”言罢又转头问孟公子道:“你可愿意如此赔偿?”
孟公子思索一番,点点头:“全凭大侠安排。”
紫衣女子又忽然摇头道:“这并非是我安排,乃是建议。而你已然到了可以为自己做出选择的年纪。此事由你自行决定,与我无关。你若不接受这建议,也可考虑其他办法。我自无权干涉。”
孟公子又磕了头,道:“多谢姐姐提点!”说罢站起来,开始动手整理茶摊。
那摊主如何敢让知州儿子帮他整理,慌忙出来劝阻,奈何那公子却又执意要帮,登时相持不下。
展昭笑道:“摊主不必阻挠,自去做事便罢。那孟知州若得知此事,对摊主定然感激不尽。”说罢对紫衣女子拱手笑道,“姑娘见识不凡,展某佩服。”
紫衣女子笑道:“还不知展大人如何消除这摊主疑虑?”
展昭笑对摊主道:“摊主尽管将孟公子当作寻常帮工便是。今日之事,展某必定对孟大人据实以告。孟知州乃是开封府尹包大人的门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对自家爱子不忍苛责才致今日。孟公子在此帮工了解民生疾苦,于他将来亦有莫大裨益。知州大人对此定然感激在心。”
摊主闻听他竟是开封府展昭,心中登时安了下来,连声道谢,自去做事了。
三人回过头,却见那姑娘戴上斗笠,已然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蒋平急忙上前问道:“还未请教姑娘高姓大名!”
高姓大名本是用于成年男子,对年轻女子应用“芳名”,而今蒋平一着急竟混淆了去。
紫衣女子不禁莞尔,回眸轻笑,道:“我叫琉璃。”
“琉璃……”蒋平望着紫衣女子纵马而去的身影,喃喃自语,不禁有些微微出神。
“四哥!走了。”白玉堂拍拍他的肩膀,没好气道,“这等自以为是的女子,何必放在心上?”
蒋平不禁有些脸红,也不争辩,只微微一叹,回身却见到展昭亦上了马,拱手一礼,道:“二位,展某有事,先行一步,告辞。”说罢也不看白玉堂不善脸色,冲着蒋平微微一笑,策马绝尘而去。
白玉堂冷哼一声,觉得今日实在丢足了面子,便闷声不吭自行上马,蒋平知道五弟心中又生芥蒂,不禁微微一笑,也不再提,翻身上马,与他一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