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外的时候特别喜欢看,感受着这氛围,就好像回了家一样,姐姐,你说是吗?”
叶清禾微微一笑,没回答。
萧伊庭在那张着耳朵听,一见她这反应,又不高兴了,在她耳边嘀咕,“在美国的时候不喜欢看春晚?不想家?也不想我?”
“……”叶清禾向后仰靠在沙发靠背,把他的脸用力推开,就像之前果果嫌弃他时一样。
他敏/感的触角能不那么高度警备吗?
“我可想你了,你知道不知道?”他在她耳边耳语。
“萧伊庭!在说什么呢?够了啊!你俩单独在江南还没说够啊?现在不是回家陪大哥吗?又只顾着说悄悄话!”萧城卓开始抗议了。
萧伊庭这才作罢,在她耳边警告,“等下再收拾你!”
“对了,萧伊庭,你们打算在北京住多久?什么时候回去?”萧城卓问。
这正是萧城兴也想知道,不由屏声而听。
叶清禾于是,“还没决定呢,不着急,反正现在淡季,店里没什么生意,茶馆也没什么来喝茶,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萧城兴听了,眼神里露出微笑的色彩……
萧伊朋和微微离开萧家以后,并非往微微娘家而去,而是开车去了姜家。
他想,其实爸爸也是知道他要去哪里的……
姜家的房子很大,独栋别墅。
周围的路灯并不太亮,远远的,便看见别墅的轮廓,似乎没有开灯?阴暗得……让人觉得过于荒凉了……尤其,在这举国团聚的日子里,这房子,就像夜幕笼罩下的一所巨大的空壳,空旷寂寥得有些……可怕……
“妈妈在家吗?”微微也疑惑了,凝目看着那漆黑一片的房子。
“先去看看吧。”萧伊朋道。
微微将车停在了姜家门口。
抱着果果下车,按了门铃,里面有人来,将门打开了,来开门之人,正是……姜渔晚……
看见儿子一家的姜渔晚,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滚出来了,立即转身掩饰,让他们进来。
萧伊朋注意到房间里昏暗的光线,难怪在外面看不见家里的灯,她只开了餐厅一盏小灯……
“妈,怎么不开灯呢?”他顺手把大灯打开了,瞬间,房间里亮堂堂的。
姜渔晚有些不适应这光线,眯了眯眼,想说什么,终于又吞了回去。
萧伊朋径直走入,把电视机也打开了,春晚歌舞升平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总算让这房子有了点生气。
“都打开干什么?闹得慌。”姜渔晚坐回餐桌,淡淡地道。
“妈,今晚还守岁呢!哪能不开电视?”他把拜年的礼品都提了过来,本来顺口想说声“新年快乐”的,可是,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合适,还是别说了吧……
姜渔晚也没再反对,只继续包饺子,肉馅里居然和了葱花……
他记得,从记事起,他们家就从不吃葱花打大蒜香菜,因为妈妈受不起这气味,而这葱花,他回国以后才知道,家里有一个人喜欢吃……
“妈,您吃饭了吗?”他问。
姜渔晚没有回答。
他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好像没有做饭的痕迹,再打开冰箱,里面竟然是空空的……
而从前,离过年还有好些时候,母亲就已经把家里的年货全部备齐了……
回头看了一眼,空旷的客厅里,母亲坐在餐桌前的背影挺直,却透着莫名的凄凉,衣服穿在身上也是空荡荡的,似乎是瘦了不少……
他暗暗叹息,进厨房开始翻腾,找出点简单的食材,打算做顿饭。
姜渔晚听见了他在厨房里倒腾的声音,出声制止,“别忙乎了,家里什么都没有,做出来也寒碜!”
他准备淘米的手,停了下来。
的确是够寒碜……
他走出来,给微微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把儿子抱上前来。
微微心中有些复杂的情绪,其中一种还是害怕……
得到丈夫的暗示,她才想到自己已经在这杵了好几分钟,发了好几分钟的傻了……
想着当年也有这么一次,婆婆独自跑到这边来过年,别人不理,但果果却是一手就抱过去了的,难道,现在婆婆是真的这么
决绝了吗?连果果都不喜欢了?
她惶惶地,抱起在一边独自玩开了的果果,心中再次感慨,上一回婆婆赌气回娘家过春节,好歹还有姜家的兄弟陪着她,也有保姆伺候她,那个年纵然过得堵心,可总算还热闹,现在这样,真是凄凉……
可是……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婆婆为什么要让自己陷于这样的境地呢?
她只敢在心里深深叹息,抱着果果在姜渔晚面前站定,“来果果,给奶奶拜年,祝奶奶身体健康。”
姜渔晚原本沉着脸,果果却很是乖巧,也亲姜渔晚,小手作揖,给奶奶拜年,然后就抱住了奶奶的腿,她绷着的脸,再挂不住了,将果果抱了起来,亲着他小脸蛋的同时,眼泪也滑落下来。
姜渔晚的确对这个孙子疼到了心尖上,从微微怀孕到后来生育再到养至如今,除了这段时间以外,她几乎每天都会去微微家一趟,没事的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可以说,这个孙子几乎是她带大的……
“微微,去给妈煮点饺子吃。”萧伊朋道。
“哦,好。”微微赶紧把桌上的饺子端走,进了厨房。也好,这样的场合,又经过这些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劝婆婆,让老公自己去解决吧……
萧伊朋在姜渔晚对面坐下,把纸巾递给她,欲将儿子抱回来。
可姜渔晚却抱着果果不肯放手。
他只好作罢。
这空旷的房子,纵然暖气如春,他仍然觉得阴冷压抑得可怕。
“妈,您这是何必呢?”他轻道。
姜渔晚仍是没说话,只抱着果果轻轻地摇,轻轻地问,“果果宝宝,有没有想奶奶?是不是果果宝宝也不要奶奶了?”
果果今天对饺子分外感兴趣,笑呵呵地往餐桌上扑去,摸了两手的面粉,笑嘻嘻地,充满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往姜渔晚脸上擦去,在姜渔晚脸上留下两个白白的印子,他格格笑出声来。
姜渔晚纵容着他,眼泪流过那些面粉,苦笑,“也只有你,是最无忧无力的……”
果果继续扑向餐桌,这一回却揪了一小坨面下来,在小手心里捏呀捏,然后展开来,手指翘翘地给姜渔晚看,奶声奶气,“奶奶,二叔……”
原本看着他手心里面团的姜渔晚,听见这两个字,顿时一呆,“二叔?”
萧伊朋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点点头,“是的,妈,伊庭他们回来了。”
“……”姜渔晚陷入了沉默。
“妈……”萧伊朋再度轻唤,“您真没必要这样,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在这屋里,还关着灯,您不觉得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姜渔晚反驳道,“这屋子里住的是我的亲爸亲妈,他们就算再不好,也不会害自己的孩子,我怕什么?如果真有鬼啊魂啊的,我还真希望爸爸妈妈的魂回来看我一次,陪我过年,这世界上,只有爸爸妈妈才是最好的,才是真正的永远不会嫌弃我不要我……”
说到这里,她又哽咽了,眼泪也哗哗直流。
果果很懂事,奶奶的异样他察觉到了,小手软乎乎都沾着面粉就去给她擦脸,还呼着气,“奶奶不哭,果果给呼呼……”
果果如此一说,姜渔晚反而更是伤心,抱紧了果果,眼泪都流在果果衣服上。
萧伊朋十分难受,有些事情,他也极反对极痛心,可是,眼前这个人的眼泪,却也是他无法抵御的……
“妈,没人嫌弃您,也没人不要您……您这是自己逼自己啊……”想着母亲大过年的灯也不开,阴森森地一个人在这包饺子,真的极有可能是想等姥姥姥爷的魂魄回来,他就觉得心里又酸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