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枯黄,秋风肃杀。
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长时间地跪在深山中的一座坟茔前,他脸上除了哀戚之色,还有懊悔的神色。
这是一座用乱石堆砌的旧坟,坟前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祭奠供品;坟头满是乱蓬蓬的茅草,白花花的草穗,随着秋风不停地摇曳着,瑟瑟沙沙作响,使这座坟茔更显凄凉。
这个跪在坟前的男子正是皮革海,而坟墓的主人,正是他父亲。今天,是他父亲逝世二十一周年的忌日。
父亲意外死亡,给他留下的是一生的悔恨和悲痛,可以说父亲是被他无心害死的。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在二十一年前的今天发生的那可怖的一幕——他和父亲相约到山上去狩猎,父亲被他端在手中的猎枪走火击中了胸口,他眼睁睁地脸惊恐和痛苦的父亲慢慢地倒了下去。
正因为父亲是他失手打死的,所以每逢父亲的祭日,他都必然会来到父亲的坟前精心祭扫,以表达无限的哀思。
跟随皮革海一道来的,还有陆晓白。此时,陆晓白正站在皮革海背后五米开外处,用一双如同枪口一样黑洞洞的眼睛盯着他。
陆晓白眼脚边的两坨石头,它们有如碗口般大小,石头有棱角,很不规则,他握住的两个拳头骤然紧了一下,有一刹那,他真想捡起石块,走过去朝皮革海的头颅狠狠砸下去。可是,有一个反对的声音在他心中响起:“陆晓白,你把人杀了是犯法的,你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你会后悔的!”通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放弃了行动。
他想要干什么,皮革海自然是全然不知的。
自从一个月前陆晓白拿着好酒主动找到皮革海佯装与他结拜为兄弟后,他们的关系一下子拉近了,在一起喝过几次酒后,他们的关系更加密切。
陆晓白去找皮革海的时候,皮革海只是因为冯世财的意外死亡而象征性地呵斥他几句,并没有怎么为难他。
其实皮革海的想法是很现实的,既然人都死了,怪罪陆晓白又有什么用,冯世财又不是自己的亲人,他死了反而还更好,因为他可以顺利地吞噬他的财产。
皮革海之所以愿意与陆晓白结拜为兄弟,一是感谢他那次挟持杨凯替自己解了围,二是的机智与勇敢。他想:陆晓白这个人有勇有谋,以后可为自己所用。
皮革海每年什么时候到父亲的坟前祭奠,杨凯是摸得一清二楚的,所以他曾经和陆晓白秘密商量过,如何才能骗取皮革海的信任,在那天陪同皮革海一起到他父亲坟前祭奠,然后伺机把他干掉。
所以,陆晓白在皮革海的跟前编的借口是:他女朋友的母亲得了严重的胃病,他听说雷公山一带有一种名叫铁皮石斛的草药对胃病有特别的治病效果,所以他想去那个地方采一些铁皮石斛来熬水给未来的丈母娘服用,可是又觉得一个人太孤单,想找个人作伴。不知铁皮石斛为何物又不知是计的皮革海说自己的父亲就埋葬在雷公山,父亲的忌日快要到了,他要去祭奠,到时叫晓白和他一道去采药。
往年祭奠父亲的时候,皮革海都会叫上一两个朋友和他一道去,这样主要是有伴。今年陆晓白答应和他一起去后,他就没有叫别的人了。
在来的路上,陆晓白想找机会把皮革海推下山崖谋害他,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
此时,一道余辉从云罅中流泻下来,照射在皮革海黑色崭新的夹克上,一群麻雀欢快地从他们的头上掠过,在皮革海的夹克上划出一道道模糊的阴影。
陆晓白已经不早了,就说:“海哥,咱们走吧,你已经跪了半个小时了。”
皮革海摆摆手说:“再让我陪他老人家一会儿吧。”
陆晓白无奈地摇摇头,只好等着他。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山谷中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淡蓝色的薄雾,像蝉翼一样透明,若有若无的四处游荡着;耳边除了潇潇的秋风声外,还隐隐听到鹧鸪的鸣叫声。
这时候,在不远处有四个年轻男子蹑手蹑脚地朝这边走来,其中之一正是杨凯。杨凯之所以会悄悄跟随陆晓白与皮革海至此,是因为担心陆晓白会改变暗杀皮革海的主意,使他的杀人计划落空。
陆晓白四个人后感到很诧异,心想他们怎么来了?他忙对皮革海说:“杨凯带着人上来了!”
皮革海脸色一变,立即站起来凯说:“你来干什么?”
杨凯干笑两声,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说:“皮兄来祭奠家父,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呢。”
皮革海冷笑一声说:“怕是来者不善吧!说,你想干什么?”
杨凯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要冯世财名下的所有财产!”他一脸阴险狡诈,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枪,指着皮革海凶狠地说,“如果你不死,这一切我都是空想妄想,所以我是来送你上西天的!”
皮革海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冷战,强压住内心的恐惧说:“你以为害死了我,就能顺利得到冯世财名下的所有财产吗?你可别忘了,冯世财生前没有立遗嘱,就算警察查不到你是杀我的真凶,法院也不可能把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判给你!”
杨凯嘿嘿地笑了两声,掏出一张纸条打开给皮革海道:“这是‘自书遗嘱’,冯世财名下的两家KTV和一栋别墅的所有权都归杨凯,具名处是冯世财!”
皮革海气愤地指着杨凯道:“你......你竟敢伪造遗嘱,真是卑鄙无耻!”
杨凯瞪着皮革海说:“话别说得那么难听,难道你没有想过要吞噬财叔的财产么?你知道我是冯世财的什么人吗?不妨告诉你,我是他私生子,他人死了,他名下所有财产自然归我所有!而你只是一个外人,别他妈打继承他财产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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