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画像

    送别了老汤，一家三口便回转到已布置的暖融融的书房之中。

    卸下风氅，屏退了左右，燕五云和妻子先是对视了一眼，才微笑着问女儿：“你刚才给汤大侠的是什么画？”

    “是我以前给大头画的肖像，云霄曾说想看看当年的小老虎现在长成什么样了，汤大哥走的急，我又来不及新画一幅，就把以前的老画给他了。”燕飞羽随口道，注意力都在刚给自己的信报上，并没有发现父母眼中那道别样的意味。

    今日一大早，燕家就如愿地接到了从秦安城传来的消息：张家那些江湖护卫集体造反，不但席卷了张家许多财宝，纵火烧了张府多处宅院，还打伤了N多官兵逃之夭夭，张家尚在襁褓之中的女儿也随同生母六姨太悲惨地葬身火海。当然，最后一条消息只是掩人耳目而已，实际上，张家的六姨太母女此刻已经踏上了另一个旅程。

    至此，不论张家在京中有多少后台，经历了这一番劫难之后，张家便算是彻底地退出秦安城的历史了，以往的荣光富贵，从此都只不过是百姓们茶余饭后的一番闲话而已。

    “哦，原来如此。”燕五云又笑，“我和你娘也很多年没见云霄了，不如今天你就给我们画一幅云霄的画像吧！”

    燕飞羽心不在焉地点头，完了才明白燕五云说的是什么，不禁啊了一声抬头，却见父母眼中都是笑意，不知怎么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今天？”

    “是啊，择日不如撞日，反正总要画的，不如今天好了。”燕五云一本正经地道，“爹实在很好奇当年尘空道长那个骨瘦如柴的徒弟如今长大了是何模样。”

    “可是爹，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燕飞羽下意识地就想拒绝，心头却不自觉地浮现出云霄含笑的俊颜，以及自己那次辗转反复。

    “嗳……”燕五云不待她说完就摆手道，“事情是做不完的，缓一缓也不打紧，这样吧，你若是怕我和你娘打搅到你作画，我们便先出去，等会再回来。”

    说着，叫山丹进来伺候，自己夫妻却牵手出去了。

    “娘！”老爹这么反常，聪敏如燕飞羽又岂会还察觉不出父母的促狭之意，不由地跺脚想要辩解，白水珺却只给了她一个笑脸，就什么都不说地跟随夫婿走掉了。

    山丹忍着笑，迅速地给她铺开了画纸压好，又取了上等的好磨开始熟练地磨了起来。

    “坏山丹，你笑什么笑？”看到她紧抿着翘起的嘴角，红晕未退、心中有虚的燕飞羽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嘀咕着埋怨道，“要我画就画呗，干嘛一个个都笑的神经兮兮的。”

    山丹眨了眨眼，很是无辜：“小姐，婢子笑了么？”

    “你这个小妮子，让你再婢子！让你再婢子。”燕飞羽恼羞成怒地索性扑过去，狠狠地去挠她的胳肢窝。

    山丹一溜烟地避开，一边如泥鳅似的闪躲，一边故意连声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婢子再也不敢婢子了。”

    “山丹！”燕飞羽的脸越发红的要滴出水来，偏偏自己的轻功压根儿就比不上山丹，只得羞恼地跺脚别开头，使起了小性子，“我不画了！”

    “啊，这可不行，我的好小姐，你要是不画老爷夫人还不揭了我的皮呀！”山丹赶紧主动凑过来劝哄。

    燕飞羽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去不看她。

    山丹又转到她面前：“好小姐，是山丹说错话了，小姐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山丹吧？”

    燕飞羽昂起下巴继续哼：“就不原谅。”

    山丹忍笑，假意苦恼地道：“小姐不原谅，那山丹不是死定了？要不，山丹就让小姐蹂躏吧！”

    说着，忽然猝不及防地先去挠燕飞羽的胳肢窝。

    “山丹，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狐狸！”燕飞羽尖叫了一声，顿时破功，哪里还肯罢休，反身就要还击，山丹也不敢再使用轻功，两个少女顿时搂作一团，若不是书房里隔音效果好，笑声早就飘到园子上空了。

    嬉闹了一阵后，两人终于安静了下来，燕飞羽累的直瘫软在椅子上喘气，方才的尴尬之心反而因此消散一空，山丹趁此机会忙去点了一炷宁神静气的香，然后悄然地开始磨墨。

    淡淡的香气之中，燕飞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如每次作画之前，先逐步地澄空繁杂的思绪。

    书房的某一处机关孔内，燕五云和白水珺相视一笑，然后才关好机关，携手走出，在园中漫步。

    “山丹这孩子机敏伶俐，又深知羽儿的心思，确实不错，将来一定会是羽儿的好助手，”白水珺微笑道，随即又叹息了一声，“只可惜箭荷那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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