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是哪个年月出的事了,把山里埋的尸骸都冲了下来,那可是乱葬岗啊,尸骸遍地,断刀残剑,那些人太多死于唐门暗器,骸骨里还带有一些金针,我猜想是外敌入侵被唐门所杀,然后一齐埋了,却不料滑落到这山腹之中来。后来我在一个人的身上看到一个锦盒,锦盒里就是这个布包,不过那锦盒早让我烧掉了,这布上有血书,所以我才没烧。”老怪说完,把油布递给楚天阔。
楚天阔接过,对着篝火,看起了布上血书来,那字迹十分潦草,不易辨认,楚天阔眯着眼睛看完,大概知道了意思。
这血书说他们乃是大魏拓跋氏遗脉,退隐于不老峰,秘密练兵,企图光复大魏,不料竟被唐门夺了地盘。后来这伙人前来唐门约战,不料中了唐门的什么厉害暗器,楚天阔怀疑就是唐天引的那个“千堆雪”,这个暗器令拓跋氏来人几乎全军覆没,只剩那首领苟延残喘,写下这封血书。
血书上拜请如有有缘人得到此书和玉玺,送往贺兰山中交还给拓跋氏后人,继而嘱咐拓跋氏后人,不忘祖先遗愿,一定要以图强图盛,光复大魏,保家卫国为己任,以慰祖先在天之灵云云,楚天阔看完一叹气,这又是一个执迷妄念,可能这一个祖宗遗训,会让拓跋氏无数后人难以自拔,赴汤蹈火于这镜花水月般的伟业中。
老怪说:“我看这伙人也是忠烈之士,就在那土坡上挖了个洞把他们埋了,立了那个石碑做个记号,不过估计拓跋氏后人是没机会到这里来祭拜了,但路有遗骨,我不能无动于衷。”
楚天阔默默地把玉玺用布包好,递回给幽冥老怪,老怪摆摆手,说:“你留着吧,我看我是没机会出去了,你还有机会,就暂时保管着吧。我之所以一直留着,是想有时候可以读一读字,就好像有人跟我说话一样,即使这个说话人是一具骸骨,我也想听。这块玉玺,带着就好像有个奔头似的,知道自己还有事干,外面还有人在等着这块玉玺,这么一想,心里就有生机了,这么多年,我就靠着这个布包活着了,如今交给了你,要是你不想去寻访拓跋氏后人,就把这方玉玺埋到那伙人边上吧,我想也无人会有怨言。”
楚天阔知道老怪不会再留着这块玉玺了,于是也不推托,把布包挂到腰间,说:“我想既然天意让此玉玺重现,那必定会让它流落回拓跋氏。古人云,天地为洪炉,造化为工,阴阳鼓荡其中,万物受形而有灵,石头也有灵,我相信总有一日这块灵石会回到它的主人身边的。”
幽冥老怪喃喃自语道:“天意,阴阳鼓荡……”接着,抖擞一下说:“你知道阴阳如何互换吗?”
楚天阔还没反应过来,老怪接着说:“我知道你剑法在我之上,我一身武功并不算惊人,唯独这个阴阳互换之法还有几分可取之处,我想传下去,其他掌法鞭法,不传也罢。”
楚天阔明白过来,点点头,没有推脱,说:“晚辈愿意受教。”
幽冥老怪说:“你说的没错,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万物都有阴阳,所谓阴阳相依是也,即便是纯阳掌力,背后也有一丝阴劲在,这一丝阴劲,就像药引,没有这点药引,掌力无法纯阳,世人练纯阳功的,就拼命连阳脉,其实阴劲越纯,阳劲才能越盛,这是阴阳互补之道。说开了其实阴阳互换,只是一转念间,撒火成雪,雪融成炭而已。为什么顷刻间就可以互换?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东西。佛语中有说,一滴水可以见到一个大海,一朵花里就有一个世界,这就是万物的势,在一个势上是万物平等同一的,彼此相互包容的,你只要悟到这个势,你就明白阴阳互换的诀窍了。”
楚天阔似懂非懂,幽冥老怪当下就把他这一门阴阳互换的心决、吐纳之法、意念所至等,一一向楚天阔开示,楚天阔心中默记下来,还要参悟一番才能理解,他的内功早已阴阳相融,没有这个阴阳互换的东西,但他感兴趣的是幽冥老怪这个法门中势的瞬间变化,如果一滴水中有一个大海,那是否一剑之中是否可以包含天下万剑?楚天阔隐隐感觉这是另一个境界,只是还没有得到。
心决传完,水里的鱼群又浮了起来了,石洞又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幽光,只有楚天阔和幽冥老怪这一角洋溢着热情的红色光芒,连鱼儿都不由得被火光吸引,纷纷游到岸边。
幽冥老怪说:“终于可以吃上一口热的了,怎样?传你这套心决,够不够换一口热饭吃?”
楚天阔一听,微微一笑,说:“前辈言重了,只是热饭就没有了,热鱼倒是大有。”说完,用轩辕剑削出两根尖棍,然后走到潭水边,伸出一只手,原本想隔空把鱼打晕,突然想起刚才老怪所说的阴阳互换,不知道能否把吐出的掌劲换成吸进的力道?楚天阔突发奇想,手指弯曲做爪状,手中用上掌劲,心中却运起老怪的心决,突然,几条鱼破水而出,朝楚天阔手上飞来。楚天阔又惊又喜,没想到竟真的用上了,只是力道控制不好,一下子飞上来几条鱼。楚天阔伸手抓住两条最肥美的鱼儿,其余的有推回水里去了。
楚天阔把鱼掏了内脏,然后穿在尖棍上,架上火上烤。幽冥老怪把他那条藤鞭卷了起来,丢到火里烧了起来,说:“是时候了。”
楚天阔是漕帮出身,烹鱼并不陌生,虽然没有调料,但不多时也溢出一股鲜甜的肉香,闻得幽冥老怪直咽口水,眼睛放光。
不一会儿,鱼就烤好了,楚天阔递了一支木棍给老怪,让他拿在手里吃,老怪接过木棍,把烤鱼凑到鼻子上深深的闻了一口,然后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吃的汁水飞溅,油光满面。楚天阔慢慢地啃了起来,入口温热,香气盈满嘴腔,鲜甜的汁液在鱼肉之前就流过喉咙,楚天阔感到心满意足。
风卷残云般,幽冥老怪一下就把鱼儿吃完,连鱼骨头都咽了下去,吃完鱼后,老怪舔舔嘴角,挪到山壁边,靠着山壁,盘腿端坐,看着楚天阔吃鱼。楚天阔吃完鱼,洗了手走近幽冥老怪,才发现老怪神色不对,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流下,浑浊的眼珠子却开始变绿,楚天阔大吃一惊。突然,老怪吐了一口鲜血,却像是绿色的痰,楚天阔心想,难道煮熟的鱼肉有毒?赶忙就要出手替老怪封住穴道。
老怪抓住楚天阔的手,说:“不是中毒,是老寒胃经不住热食了,是时候了,你的剑气很厉害,我的元气都伤了,毫不了,与其慢慢等死,不如痛快做个了结。”
楚天阔恍然,老怪早有寻死之意,所以才传口诀,烧藤鞭,连那方玉玺都传给了自己,楚天阔心中有愧,说:“我不该来。”
老怪微微一笑,说:“你来是让我解脱的,我很高兴,我要去见巴朗和白猿老头了。如果你见到师容,替我告诉她,罪过不要再传下去了。”
楚天阔说:“我一定把话带到。”
幽冥老怪听完,油尽灯枯,阖然长逝,一代西域奇人,就这样走完他的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