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铮不等对方问是什么事便挂了电话,挂断电话时才看见自己衣衫前沾了好多血,包括手上。
那种钻心的疼痛不止是刚接连揍了对方十几拳的拳头。
还有……
还有哪儿呢……
他胸口蓦然不受控制的针缩了数十下,将手轻轻安放在上,然后,用力的攥紧,很紧,很紧。
回家的时候,已记不得是几点。
天,似乎是朦胧的黑蓝色。
陆廷铮连鞋都没换就走进来了,脚下的灰尘全都沾在光洁干净的地板上,一路尽是痕迹。
他一走到客厅便瘫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就这么看着。
看着。
那个视屏的画面还在他眼前播放着,哪怕闭上眼睛,哪怕看向窗外,哪怕强制自己不要再想还是反反复复无孔不入。
陆廷铮才冷静下的心绪又渐沉不住气,燥起来,血液都在奔流着、叫嚣着、有什么即将爆发又被强制的克压住。
他用力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半弯着下身子,看着脚下的地板深呼吸着。
呼吸,再呼吸。
呼吸着呼吸着他口中发出一声低吼,紧接着,面前茶几被整个踹翻在地,茶几上的杯子、水壶等全打碎在地,一片狼藉。
这些就像平静的海面上泛起的第一道波浪,当第一道波泛开时,意味着暴风雨也要来临了。
他将拳头用力抵在唇边,抵着,抵着。
气息却越来越重。
他烦燥的起身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连翻了五六个都没找到一包烟,翻到最后他低咒了声,“dammit!”
随后将拉开一半的抽屉整个抽出来砸到地上。
那连续的“砰砰”声响像能安抚他无常的燥郁情绪般,他看见什么就砸什么,看到什么踹什么,直搞到筋疲力尽才缓缓蹲在地上。
猩红着眼看着满室破碎的狼藉,明明,今天下午,一切都很整洁完好。
他身心俱疲的吸了口气,无声看向窗外,窗外,夜色朦朦,他的眼睛都被这片朦朦的颜色覆盖了,一丝光亮都无。
左边心口位置,那种针缩的感觉又来了。
极细的、尖锐的、又不着痕迹的、一分一秒阵痛着。
他可笑的笑着,笑着笑着又自虐的拿出那个手机将画面拿到眼前重播了一遍。
他们拥抱。
他们接吻。
他们亲昵无间堂而皇之的做那种事。
他看着,看着,手指渐握不住的松开,手机“啪”的一声坠落到地。
有没有凌晨四点打电话叫人来做钟点工的?
万阿姨要不是看在陆廷铮出手向来大方,又极具涵养,她是绝对不可能半夜爬起床打半个小时的的士专程过来做卫生的。
究竟是有多急需要半夜过来做卫生呢?
她一进门的那刻脑中所有的疑问都解决了,这,这简直不像是家了!
满地破碎的玻璃渣子、桌椅板凳、还有破了一角的抽屉跟书页纸张,甚至还有被摔成两半的笔记本。
那个笔记本好像是某果的,挺贵的呀。
万阿姨那个心疼哦,就像是自己的东西被摔坏了,她不禁略含嗔责意味的朝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了一眼。
他除了在她进来时的第一下跟她说了声,“打搅了。”便再没讲过话。
现下正是最热的秋老虎季节,可他家里却连空调都没有开,一进来便觉燥闷,就像蒸笼一样,亏他受得了。
仔细一看,发现他身上那件薄薄的t恤早就汗湿了,粘在身上。
头发也湿了,眼眸遮掩,神色难辩。
都这么热了他居然还在抽烟,粗略一看,地上大约有十几个烟头了,他又重点了一支,坐在沙发上,半弯着身子,沉默的低头抽烟。
也不知在想什么。
陆先生最是爱干净了,也讲究,没想到也会有将烟灰随意弹到地上的时候。
万阿姨看着男人沉默的背影,想问他需不需要烟灰缸,可最终还是没有问,想必,他心里有什么不大痛快的事吧。
她暗叹了声,将带来的清洁工具带进卫生间里,然后开始了打扫的工作。
索性只有客厅殃及,卧室跟另几个房间都还是完整如一的。
万阿姨只需要将客厅里的凌乱收拾下就好了。
她在收拾,他则仍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