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躺着另一个人。那个人,曾经在寒冷的冬天给她捂脚,在严热的夏天给她打扇,在温柔的春天陪她散步,在飒爽的秋天和她赏月……如今,却如隔着大海高山的天南地北,遥遥相望却难以跨越那种鸿沟……
“身上脏,又有酒气,怕熏着夫人了……今晚就歇在勤园了。”这句话,象被刻在了脑子里,时不时地翻出来想想,回味回味……
顾夕颜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帐角上挂着的各种吉祥物,觉得自己如祭坛上的一只羔羊,害怕、悲恸,寂寞、无助……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听到了雪落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可闻。
难道是懋生回来了……
顾夕颜惊喜地撩开了挂在床上的层层帷幄。
帷幄突然被撩开,来人有片刻的不自在。
她喃喃地喊了一声“少夫人”。
斜斜的坠马髻,精致的妆容,贴身的薄衫……顾夕颜瞬间就明白了。
想当年,柳眉儿不也是这样穿着去见齐懋生的吗?
她颓然地倒在床上。
“少夫人,虽然是魏夫人吩咐的,婢奴却没有越僭之心!”翠玉恭敬地跪在了顾夕颜的床前。
送一个女人到懋生的床上去,还需要我的同意吗!
这,又有何意义!
顾夕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心好被针扎了似的,一点一点的,有点疼,疼后之后,跳得更欢快……
翠玉用眼角的余光快速地打量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顾夕颜,俯在地上的身子弯得更卑谦了:“本来让我晚上去待寝……可没有夫人的同意,奴婢却是万万不敢的……就跟端姑姑说了,让我来给夫人问个安,如果夫人同意,婢奴就去,如果夫人不同意,今天夜里,婢奴就在夫人屋里值夜……”
顾夕颜望着帐顶沉默不语。
“可婢奴来夫人这里的时候……”翠玉拖长了声音,微微抬头打量着顾夕颜的神色。
顾夕颜脸上一片死寂。
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却不能不说下去。
翠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却看见有个女人去了国公爷的勤园……”
魃魈鬼魅都出动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顾夕颜就觉得好笑。
好象在看一场舞台剧,里面的人都离她好遥远……
“虽然穿着斗蓬,可奴婢却看得清楚,那人是贞娘……”
顾夕颜就止不住的轻声笑了起来。
讽刺、轻蔑、悲伤、茫然……却唯独没有一探究竟的兴致。
翠玉脸色煞白,就望了站在帷幄旁放她进来的端娘一眼。
端娘脸色凝重。
国公爷没有回梨园,端娘怎么睡得着。正当她在床上辗转反则之际,魏夫人身边的琴娘带了衣服首饰来找端娘,说是爷喝醉了酒,让翠玉去服伺服伺。
端娘哪有不明白的。
可这个时候,自己却没有了立场去拒绝。
她只得叫了翠玉起来,然后让云裳帮她梳了头,更了衣。
翠玉是个伶俐的。
梨园的情况别人不知道,她是看在眼里的,早就歇了这心思。只是,如今却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走到穿堂的时候,犹豫再三的翠玉还是拉住了端娘的衣袖:“我想去给少夫人请个安!”
端娘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如果能得到顾夕颜的承认,那她以后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端娘是知道顾夕颜的脾气,犹豫着要不要带她去,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毛大麾的女子孤身一人闪进了通往勤园的甬道。
两人一怔。
翠玉立刻就明白了那女子是谁:“端姑姑,是贞娘……太不把夫人放在眼里了……”
贞娘的出身,才情,谋略,都不是屋里的这帮小丫头可比的……端娘立刻感觉到了这其中的危险性。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当机立断地道:“走,和我去见少夫人!”
如今,顾夕颜却对两人的话置若罔闻,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危险不闻不问。
端娘一急,撩开了帘子,道:“说爷今天喝多了,连四平都驾不住了……”
听到这话的顾夕颜,依旧是半晌没有动静。
“你这个死丫头……”端娘话音未落,顾夕颜的嘴角却慢慢地绽开一个微笑。
她坐起身来,轻声地道:“翠玉,你去帮我叫段缨络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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