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 脑中浮现梦中的场景。
四五岁的小男孩躺在一片砸开的地板上, 任雨淋着, 不敢动, 胸膛还在微微起伏,身上的疼痛没有缓解,就这么平复了许久,才逐渐可以控制突然失控的法力。
方才那一下太疼,他本能开启防护炁, 将整个山头震的抖一抖, 本就长期经过折磨的屋子更是破旧不堪, 摇摇欲坠, 仿佛稍稍用力便能推倒似的。
他望着虚空, 眨了眨掉进眼睛里的雨水,缓缓的,慢慢的扶着地面坐起身。
雨还在下, 破败的地面很快积了一层浅浅的水洼。
他就坐在里头, 蜷起腿, 将脑袋埋进膝盖里,一双漂亮的瞳子里装满了失落。
他什么都做不好,就像大家说的那样。
控制不了法力, 没有人肯陪他玩儿,也没有吃过食物。
连父母也没了……
“嘶!”
他听到一声吃痛声。
歪头看去,远处的山头有个少年似乎也摔倒了,正艰难的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扶着腰,颤颤巍巍道:“年纪大了,这点小事都干不好了。”
他的模样和声音呈现两种状态,单看长相会以为才十几岁而已,听声音却像百来岁的老人。
少年直起腰,朝屋顶看去,还有大半没有修好,他没有放弃,站着休息了一会儿便撸起袖子顺着楼梯又爬了上去,拆了东墙补西墙。
男孩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想了想,跟着站起来,拍了拍沾满了泥土的衣裳,目光从怀疑变成了坚定,学着少年踩着梯子到了屋顶,一片片揭开不需要的瓦片,贴在这边。
他们整整修了一天,雨停了已经不需要了还在修,因为少年说下次还会用上。
少年修完了屋顶,又开始修里屋,地板也坏了,他控制不了法术摔了一跤,那少年是因为年纪太大。
他是宗内唯一一个化神期,身体重,这破坏力很正常。已经活了好几万年,垂垂老矣,平时无论说话还是如何,都比别人慢了半拍,摔倒似乎也正常。
化神期的法力很强,随便一个小法术,都能天崩地裂似的,也因此,少年喜欢像个普通人一样,能不用法术便不用法术。
他观察过少年,很少打坐,事事亲力亲为,他还会自己做饭,泡茶喝,将小日子过的很是美满。
也许……
也许可以一直学他?
如此便可以吃到饭,喝到茶,不会弄坏东西了?
少年年纪大了,也经常弄坏东西,与他一样,只不过俩人一个年少,一个年老罢了。
他似乎看到了希望似的,隔空模仿少年。少年木板不够了,去外头砍树,他也跟着去。
少年砍之前会对着树说话,问它愿不愿意,如果愿意的话,他会保留下树的灵体,助它再度发芽重生。
他也有模有样的照做。
少年找了好些树才终于有了一个,他是一样的,少年把树的灵体抽出来,暂时困在法术里。
他想跟着做,又犹豫了,他的法术不是自己的,很难做到完全随心所欲,也许一个失误,树的灵体就没了。
“其实抽灵体没那么难,为什么那帮臭小子就是学不会呢?笨死了。”远处的山头上有人说话。
他连忙竖起耳朵听着。
“只需用炁将灵体包裹起来就好,即便做不到也没关系,灵体没那么脆弱,离体几个时辰不是问题,事后养颗花草树木给它附身便是。”
边说边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平时都假装自己很聪明,一到关键时刻露底了吧?连这么简单的小法术都学不会,还不如我这个老人家,笨啊。”
他蹙眉,望了望大树和其中的灵体,一咬牙,释放出炁,缓慢的,小心翼翼试着朝树的灵体罩去,竟还真叫他成功了。
心中喜悦登时涌了上来,笑进了眼睛里。
“该砍树了,天一宗的大衍剑法也太适合砍树了,一砍一个准,省了老人家好多麻烦。”
他偷偷的踮起脚尖往那边看去,果然,那少年紫府内冒出一把剑,唰唰几下,树便被削成整齐划一的一段一段。
他跟着来,念了一段剑诀,自己的宝剑也从紫府内冒出,朝树砍去,成果不太好,有厚有薄,有些索性是斜着砍的。
“咦,砍歪了,不过不要紧,回家修修就是了。”
他一惊,以为是在跟他说话,连忙回头,发现是那少年自己砍歪了。
“也挺好修的,没那么难。”他又施了法,诸多木材登时飘在空中,被他一一运了回去。
这种控制之法小男孩还没学,不由得沮丧起来。
他要一个一个运了。
“轻身术可真好用,不仅可以用在人身上,还可以用在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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