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歌一听还哪里能宽心:“前方战事有变?”
拓跋焘并不瞒她,搂着她,用力地吻了吻,才道:“柔然终究是我大魏的心腹大患。柔然表面派使和谈,背地里已有势力蠢蠢欲动,欲废夺大檀的可汗之位。这一仗是必战不可的。”
芜歌仿佛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她下意识地搂紧了拓跋焘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心口:“那你小心一些。”
拓跋焘被她这番动作,酥得心都快化了,紧紧地回搂她,下巴抵着她的脑袋:“阿芜放心,朕从前确实是喜欢冲锋上阵,不计生死。如今,朕身系大魏社稷,还身系你,朕会惜命的。朕只是坐镇,军功就留给臣子们上阵去博取。”
芜歌这才稍稍安心一些。她抬头,水汪汪的美眸清雾迷蒙:“拓跋,你答应过我,要我为庆生的。我等你回来,你可不能食言。”
拓跋焘笑着点头,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这是自然。阿芜的生辰,哪怕战事未平,朕也必然赶回来。更何况此次本就是神速之战,朕会速战速决——”
“倒不必为了个小小生辰耽误军务。你平安归来就好。”芜歌赶忙打断他。
拓跋焘笑得越发畅快:“阿芜的心里当真有朕。朕知晓分寸的。”
芜歌也不知这个无赖为何能这般见缝插针地说情话,时下,脸颊都有些微红了。
拓跋焘见她如此,心底畅快至极,笑道:“阿芜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尽管道来,正好还有个把月。朕可以一边打下柔然,一边准备。”
这话可当真是大言不惭。不过,芜歌的确是有一样想要的东西。为了复仇,她不曾放过南方的一举一动。虽然心一在大魏并无太多势力,但宋帝北伐这样的大事,也是听闻了一二。
芜歌从来都是未雨绸缪的性子。她道:“我想要一个人。”
“哦?”阿芜前几日才跟他说,她想要徐府的几个遗孀从郯郡赶往平城,帮她搭理商行。时下,拓跋焘以为又是这种小事,便笑道,“徐府的人,既然来了郯郡,便和我大魏子民是一样的。阿芜想要谁入京,无需与朕商议。他们都是来去自由的。”
“我说的不是三嫂和六嫂。”芜歌之所以想用徐府遗孀,不过是不想他们成日以泪洗面,想要他们忙碌起来,忘却痛苦罢了,“我想要的是滑台城的人,而且还是护国将军府的。要把人带出滑台,并非易事。”
拓跋焘微有诧异,不过还是不假思索地点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想要何人?”
翌日,拓跋焘便押解着柔然可汗大檀,率军北上了,一路出了云中,进屯柞山。与此同时,阿伏干也率领柔然最精锐的骑兵,南下柞山。一场生死之战,迫在眉睫。
南方的荆州,同样是呈剑拔弩张之势。不同的是,义隆率领的是正义之师。谢晦再是谋略过人,也沦落为叛军,天时和人和尽失,唯一可以倚仗的只有湖区水乡的地利。
水战并非铁甲军所长,若说最擅长水战的王师莫过于吴地的属兵。只是这回,义隆是仓促间决定亲征,并未调令吴地属兵北伐。
义康便是认准了这点,在出征之前,做了一些部署和准备,在抵达荆州后,就请战为先锋。
义隆对这个弟弟的所作所为,全然看在眼里,不过是不动声色罢了。阿康既然请战为先锋,他顺势便允了。在他看来,三足鼎立才是最稳当的,王昙首是文臣,若说武将,如今只有檀道济和徐湛之两头大,出一个能与这两位抗衡的亲王,于江山社稷是有利的。
义康对战谢晦,差点成为翁婿的两人,战得如火如荼,难分高下。直到义康领着五花大绑的谢世林吊在战船的桅杆上,谢晦才泄了气。
谢晦共有四子三女,长子谢世林是他最钟爱的儿子。他原本还是可以负隅顽抗一段时日的。只是,他心底却也知晓,谢家大势已去。若想留下一点血脉,屈膝求降是唯一的法子。
是以,义康虽然在谋略和军事上不敌谢晦,却还是出了战绩。这当真是皇帝白送给他这个弟弟的战功。他心底是知晓的,若换作以往,他必然是动容的,可如今,他只要想起芷歌就心绪难平。
他再不想为三哥马首是瞻了。他刘义康也要有自己的势力和天地。
时下,拓跋焘和刘义隆虽然各在不同的战场,却不约而同地把对方视作了终极敌手。
拓跋焘最终没守信对芜歌的承诺,他还是亲自上了战场。
阿伏干率领柔然精锐骑兵南下柞山,遭遇楼婆罗和长孙翰左右夹击。阿伏干不愧是柔然战神,竟然左右突围,硬生生拉开一条口子,回马北逃,临行,还不忘强弩一箭,不偏不倚,乱箭射中可汗大檀的肩窝。
若非大檀下意识地闪躲,那乱箭是会直射他的胸膛。大檀大怒,阵地上大骂,“阿伏干,你这个叛臣!叛臣!”
阿伏干半点不为所动,率众猖狂北逃。楼婆罗虽然骁勇善战,但性子莽撞,一路狂追,竟落入柔然圈套。
若非拓跋焘率领精锐之师,出其不意地奔袭而来。楼婆罗率领的骑兵恐怕是要被阿伏干围歼。
阿伏干、楼婆罗和长孙翰三面夹击,斩杀阿伏干骑兵数千。
楼婆罗阵前对战阿伏干,双方势均力敌,战了上百个来回,双双力竭。阿伏干宁死不降,战到手无寸铁,徒手揪起一支残箭扎喉而亡。
至此,柔然元气大伤,可汗大檀已成丧家之犬。
大魏军中将士都请命杀了大檀,祭奠魏国阵亡的将士。
崔浩却谏言道:“大檀不能杀。柔然这次虽元气大伤,但柔然全民皆兵,这回歼灭的虽是精锐之师,但柔然还有数万骑兵。若是杀了大檀,汗位之争,便毫无悬念。相反,若是送回大檀,则柔然夺位内乱少说三五年都不可能平息。以内乱内耗柔然实力,微臣以为比耗费我大魏儿郎的性命在战场上搏杀,来得更便利。”
拓跋焘正有此意,对崔浩越发赞赏。
南方荆州,义隆最终还是斩杀了谢晦。谢晦家小皆流放南蛮之地。取下荆州,义隆并未打道回府,却是领军继续北上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