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皇宫,百花亭。
陈一字在秦宫做太监已经有十三年了,对这宫里的一花一草了如指掌。秦宫不是他的家,却比他的家还要熟悉。
渐渐地忘了将自己送入宫中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模样,闲暇时候,陈一字也会想一想,他们是否还活着,过得好不好。
他不恨自己的父母,如果不将他送入宫中,他肯定活不过那场大旱。
然而也谈不上喜欢,家的味道是什么,陈一字已经不记得了。哪怕血溶于水,对于两个连相貌都记不起来的人,又能有多深的感情?
骤然入夜。
照顾花草的陈一字抬起头,望着星河发呆。
这还没怎么开始工作,咋就到晚上了呢?
难道今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陈一字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起床的时候天还未亮,怎么可能是下午。
内殿传来几声惊呼,打断了陈一字的沉思,声音是他熟识的小太监,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快步地走向内殿。
希望没有发生什么。
刚到内殿门口,他便看到了一个苍老的身影,站在大殿中央。
灯火通明的大殿,面沉如水的秦王,以及跪倒一地的小太监们。
秦王注意到陈一字的侧影,视线移过来,不威自怒,陈一字心头一颤,脚软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作为内侍太监,对秦王的这个眼神是再熟悉不过了,秦王在愤怒。
上一次见到这个眼神,是秦王从东线回来的时候。
那一次,他被南音的真传大弟子劫掠,供奉陈学道也因此战死,随后又被南音圣女带到东线,停止了东线的战事,秦王归来后,便是这个眼神。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天象大变,钦天监的人何在?青云门的几个供奉何在?”
“啪啪啪”。
几声脆响,是瓷器落地破碎的声音。
一块碎瓷片飞来,在陈一字的脸上划了道血口,泛起微微痛意。可他不敢动弹,心中无比懊悔,为什么要往内殿走。
“饭桶,饭桶,都是一群饭桶!”
秦王怒骂后,激烈地咳嗽几声,端起案桌上的茶水喝了几大口,又看到殿外的星河,怒意更强,猛地将茶杯砸向他面前的小太监。
“嘭”。一声闷响。
“啪。”茶杯落地,碎成瓷花。
小太监头上被砸出个血窟窿,血流直往外冒,他咬着牙,不敢出声,生怕再次惹怒秦王。
似乎是小太监头上的血窟窿让秦王的怒气消减,他不再骂人,皱着眉头思索着。
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一字微微斜眼,只见一名身着鱼纹锦袍的官员快步走入内殿。他认得这身官服,是情报司的。
情报司官员单膝跪下,口中急道,“参加陛下,臣有急事禀告。”
“讲。”
“咸阳城十里外,有两名修行者朝着秦宫而来。”
秦王眼神一眯,迸发出摄人的寒光,他冷声道,“不管他们是谁,靠近咸阳城一里,便让供奉将他们击毙。”
情报司官员脸色发苦道,“陛下,恐怕。。。不行。”
秦王暴喝道,“不行?那些供奉都是饭桶吗,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朕要他们何用!”
“陛下,李复行供奉已经战死了。”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速速道来。”
情报司官员低下头,声音发颤道,“那时天还未变,天际忽然出现两道流光,落在咸阳城附近,瞬间山崩地裂,臣等便以为是外来的修行者不懂规矩,闯入地界作乱。可是两人的动静太大,臣等不敢妄动,便派人去请李复行供奉,想着供奉手眼通天,定能解决那两名修行者。”
“李复行长老来后,先是对两名修行者警告,却不想那两名修行者根本不理会他,李复行长老恼羞成怒,便对他们出手了。”
“结果,还未到两人身前,便炸成一道血雾。臣等无力,还请陛下责罚。”
秦王袖中干枯的手捏成拳,咬牙切齿道,“还未到身前便炸成血雾?那李复行是吃shi的吗,连两个人都解决不了。”
“陛下,后来黄义供奉认出其中一个人。”
“是谁?”
情报司官员颤抖道,“他说,那是南音的掌门,李太康。”
“南音?”秦王倒吸一口凉气,随后脑中浮现出文诺和怀袖的脸,寒意从脚板心往头顶钻,爬满身体。
接着面若癫狂道,“南音!南音!又是南音!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毁了朕的宫殿,坏了朕的计划,一个亲传大弟子一个圣女还不够吗?又来一个掌门与朕作对!”
“陛下,南音掌门与另一人相比,还略逊一筹。现在南音掌门被他拖住,还请陛下速速离去,避开这场祸患。”
秦王癫狂状一顿,沉声道,“离开?为何要朕离开!”
“陛下,还请三思啊!”
良久,秦王重重地叹了口气,“另一人,是谁?”
“黄义供奉也...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