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机关巧妙、便于隐蔽携带,还无需使用者有过人臂力。
即便素循那娇贵公子,凭此利器也可拼死杀出一线生机;若用于装备西院那三十名精心训练数年的预备武卒,对叶冉而言不啻于猛虎添翼。
叶冉喜形于色,猛搓着脸颊连声啧啧:“这笔买卖划算!素循那脑子突闪灵光了?竟肯不惜血本!”
“素循?呵,”李恪昭摇摇头,“由昨日之事窥斑见豹,苴夫人若不是被困囿于小小后宅,绝非池中之物,可惜素循有眼不识金镶玉。我猜,这几年若无苴夫人的眼界胆识,只怕素循早被装棺材里抬回去了。”
听他简单讲了昨日在听香居所见素循与卫令悦的差距,叶冉与飞星皆是挠头。
“以往不曾留意苴夫人,听公子这么一说,那素循可真配不上,”飞星撇嘴,“蔡国大军征伐雍国已近尾声,待拿下雍国全境,最多一两年,这矛头转向不是对着苴国,就是对着咱们缙国。眼见就要火烧眉毛,公子又将天赐良机送上门,素循竟还不急着设法立功挣名声,好让苴国将他迎回去?这是真不怕横死他乡啊。”
叶冉讽笑一哼:“我早说过,素循就是个拎不清的浆糊脑袋。如今看来简直了,既怕死又怕事,还瞎。那几个探子小妾他倒是捧得跟眼珠似的。”
大争之世群雄逐鹿,五大国无不存着一统天下的野心。谁都明白,边界之地鸡犬相闻的缙、苴两国迟早会有场倾尽家底的灭国之战。
抛开将来胜负暂不提,此刻三人皆替卫令悦感到惋惜。
“可惜她是苴夫人。若是寻常女子,说不得还能劝服她投效公子麾下呢。”飞星揪着满脸大胡子猛叹气。
*****
将送苴国匠人去杜雍城、送匠作图回宜阳的事分别做好周详部署,就到了日暮时分。
李恪昭才迈出书房,候在外头廊下的小竹僮便疾步趋近,执礼道:“行云请公子移步饭厅,她已备好饭菜等候。”
自从确定要让岁行云进西院后,李恪昭便接受了叶冉建议,下令府中众人皆改口,对内不再唤岁行云为“夫人”,与叶冉、飞星一样称名。
李恪昭微怔:“她,等我用饭?”
他也不知怎的,说这话时心中莫名漏跳一记,唇齿间竟泛起诡异回甘。
回想她进府已大半月,之前还从未与他同桌而食过呢。
“是,”小竹僮抬头望望跟在他身后出来叶冉与飞星,又道,“她说,等公子、叶冉与飞星同去。”
李恪昭还未成形的笑容立刻消散与无形,抿口以舌尖轻舐下唇。
哦,方才果然是错觉,哪有什么甜味回甘?
“诶嘿,‘一鸡多吃’是吧?”飞星乐得一蹦三尺,“公子快快快,让人等急了多不好!”
说着就胆大包天拽着李恪昭的胳臂往饭厅冲。
叶冉笑得颇有深意,边走边对着李恪昭那明显别扭的背影感慨。
“哎呀,不枉我当了她这几日教头,没看错她。是个一视同仁讲义气的好小子!”
*****
三人一进饭厅,就见岁行云正毛躁躁握着筷箸敲碗。
“讨饭才敲碗。”李恪昭郁郁瞪她一眼,落座。
岁行云不以为意,眉开眼笑地招呼:“公子教训的是。快坐快坐!不是吹牛,这只鸡遇上我啊,可算死得其所了。若不是容茵忘记捡回鸡头,就更圆满。”
那只鸡被她炖了小半,另一部分酱焖,还有一小部分干煸,另将鸡杂也用腌菜炒了,简直丁点都不浪费。
“你倒心大,”叶冉冲她笑出满口白牙,“公子身在异国,家务事本可自行处置。但今日你这动静吓人,又是当着钦使的面,蔡王后定要派人来协助公子整肃后院风气的。那两位美人是被齐府领回去了,可你明日就要惨
飞星二话不说,坐下就抓稳了筷,待李恪昭示意开动,便如猛虎出匣般呈风卷残云之势。
“能有多惨?”岁行云奋力与飞星夺食,一边分神觑向叶冉与李恪昭。
李恪昭板着脸伸筷,“不凑巧”与飞星的筷架在一处,堪堪替岁行云挡住了一轮强劲争夺。
岁行云感激地笑眯了眼,迅速夹走汤中仅有的一条鸡腿,埋头啃得个两腮鼓鼓。
她吃得太过心无旁骛,眼里除了那鸡腿再容不下其他。这让李恪昭由内而外不痛快。他还不如一条鸡腿?
“按常理,至少是连续五日每日跪上两三个时辰,将《妇德书》背一遍。”
岁行云的目光总算从鸡腿上挪开,如临大敌地抬头环视在座三人:“等等!我有个非常迫切、极其严峻的问题……”
她嗓音里有丝丝紧绷导致的轻颤,这让三人皆是一惊,停下手中动作齐齐看向她。
“怕了?”李恪昭不自知地缓了语气。
方才说她会被罚连续跪五日确是常理惯例,但也有故意恐吓她的意思。他自会设法周旋折中,争取只明日走一次过场应付了事。
“不是,我是想请问,”岁行云咽下满口鸡腿肉,小心翼翼发问,“连续五日都跪两三个时辰,中间是会给我管饭的吧?”
为主君赴汤蹈火义不容辞,但挨饿不行。这是岁小将军做人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