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望舒在她身侧手掌紧握成拳,紧了又紧,终于是忍耐了下来,直起身来,背对着她,坐在床棱上,低声道:“我不想与你生气,你好些生养着,等大好了再回凉月殿吧。”
林半夏匆匆起身,急急地道:“我不要在这儿,我要回凉月宫。”
澹台望舒听她语气急切,虽然心口也抽痛,但是嘴角却浮起得逞的笑意,转过头来望着她,慢慢吐出几句话来,“你不说朕倒是忘了,你还是朕的贵人,凉月宫离景德殿甚远,若是日日都要你再赶过来,也是不便,不如住下好些。”说罢,好整以暇地捋了捋袖子,摔袖负手,施施然出了殿门。
林半夏拧紧了眉头,愤恨地看着他,要她相信澹台望舒真的回心转意了,却是死都不可能,她与澹台望舒如今绝无半分情分!
她咬牙切齿地想着,白芷却匆匆走了进来,见她一脸不悦和怒火,以为与澹台望舒又起了什么争执了,可她刚刚明明瞧见,皇上是嘴角噙着笑出去的啊,出门的时候还把手抵在唇边掩饰了一下,可是似乎没有什么用,景德殿的人见到皇上笑着出来,都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呢。
“贵人,贵人,您怎么了?”白芷凑上前去,一脸疑惑地问道。
林半夏回过神来,突然发狠锤了一下床板,发出“咚”地一声,吓了白芷一跳。
殿外又匆匆走进两个侍女来,道:“贵人安好,可有什么吩咐?”
林半夏抬起眉,秀眉皱起,素净美丽的脸庞上却是大大的不耐烦,粗声粗气地道:“没什么吩咐!”
那两个侍女闻言一愣,也是诧异地对视一眼,恭谨地应了是,退出了殿外。白芷瞧她神色,道:“贵人,可好些了么?”
林半夏低低地嗯了一声,白芷松了一口气,将她扶靠在宽大软和的靠枕上,掀开凉衾,将她的伤口裸露出来,看着她膝盖上红紫斑驳的一片,已细细地上好了药,不由得有些宽心,念叨道:“幸好这次皇上及时赶到了,要不然,这伤口怕是要真的落下病根了。”
林半夏微微一哂,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前生里她的腿就是在这个时候落下了病根,阴雨天疼痛难忍,无法站立,疼得她在凉月宫里打滚哀嚎,却唯有白芷陪在她身边。
想起这个,她的心不由得更冷上了几分,静静地垂下了眼睛,只由她自言自语,却也不搭腔。
过不多一会儿,殿门处又有人进了来,却是御侧的小黄门,他溜溜地跑了进来,上前打了个千,行了礼,一脸让人驳斥不得的喜气洋洋,道:“贵人安好,可算是有些日子没见到贵人了,现在,贵人住到景德殿了,可真是大好。”
白芷诧异地道:“贵人住到景德殿了?”小黄门见她疑惑,笑嘻嘻地解释道:“奴才也是听大师傅说的,小黄门林和德拜见贵人娘娘,娘娘若是有什么使唤,尽管吩咐奴才。”
末了又转向白芷,笑嘻嘻地行了礼,郑重道,“白芷姑娘也是一样的。”
白芷见他喜庆可掬,转过头来,询问道:“贵人,果真是要住下么?”林半夏来不及答,林和德一溜烟上前,笑道:“贵人可不是要住下么,陛下吩咐了,这最少也要腿伤好些了再行说话。”
白芷“呔”了他一句,道:“倒是个快嘴的小太监。”
他嘻嘻一笑,不怒也不恼。
林半夏思索片刻,抬起头来,泛起微微的笑意道:“只是这两日罢了,等好些了再回宫也不迟。”
林和德本来笑嘻嘻的脸庞,瞅着林半夏似笑非笑的笑意,却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适才从师傅那儿得了令过来,师傅说,皇上眼下着紧这位林贵人,让他前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