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的身体一僵,竟然毫无反应。
这时,又有一扇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窜了出来,猛的从后面拍了一下萧启的肩膀:“七郎,你可回来了!”
萧启艰难的回过头正对上熊霸含泪的双目。
小院周遭的门纷纷打开,萧启的目光慢慢划过从里面探出头来的汉子,眼睛慢慢湿润,到后来,眼前只剩一片模糊。
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和胸中的酸楚,抬起头刚想说话,一个黑色的身影便箭一样的冲到萧启脚下,重重的跪了下去。
竟是安平。
“属下保护不力,让主人受苦,还请主人责罚。”
萧启的手颤抖着伸向安平,安平膝行上前,拉住萧启冰凉枯瘦的手指。
“主人,属下无能,只救下八名千夫营兄弟……”
萧启的喉结上下急剧的抖动,身体也微微颤抖,刚刚张开口,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萧启急忙有手掩口,可还是有血顺着指缝淋漓而下。
熊霸惊骇的扶住萧启的肩,紧张的吼道:“七郎,你怎么了?七郎,你说话啊!”
其他人也跑到萧启周围,纷纷唤着七郎。
萧启缓缓摇头,许久才将手从嘴边拿下,掏出手帕仔细的擦手上和脸上的血迹,然后抬起头,淡笑道:“无妨。”
可这两个字刚刚说出口,又一口血涌了上来,萧启似是想强咽下这口血,却不想剧烈的咳嗽起来,血点溅到前襟上,如同点点杜鹃。
迷糊忙搬了一把藤椅让萧启坐下,转而又去敲那扇门。
萧启深吸了几口气,眼神静静扫过兄弟们的脸,嘴唇微微颤抖。
这时,那扇门终于打开,焦先生看了一眼围在萧启周围的众人,眼神里满是嗔怪,然后走到萧启身边,将一颗药丸塞到萧启口中,叹道:“都和你们说不要出来了,萧启不能太激动。”
赵开疆迟疑道:“七郎的身体……”
焦先生略一迟疑,萧启已经抢先笑道:“无妨。”
焦先生摇摇头:“我去晒药了,你们聊”
焦先生走后,熊霸用袖口擦了一把眼睛,笑道:“七郎,我们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萧启只是定定的看着众人,不一言。
安平跪直身体,向萧启简要的解释了当时的经过。
那日齐响派千夫营的兄弟们去点将口,然后就在点将口外围设了埋伏,放毒箭打算将所有人射杀,安平隐隐觉得不对赶到后,已经太迟了。
于是,他只救下了还有一口气的六个人:赵开疆、贺飞虎、丁天宝、臧乃清、张樵、尹无尘。
齐响在帐中毒杀近身士兵,以及萧启刺杀齐响不成一事,安平当时并不知晓,直到见到从军营抬出的一具具尸体,才打听到了以往的经过。
于是,安平又仔细探查了那几具尸体,还有救的,只有熊霸和林状元。
安平用自己的血给他们解毒后,元气大伤,等可以行动自如的时候,已经传来萧启战死的消息。
安平不信,所有的兄弟们不信。
他们的七郎,不会就这么年轻就死去,绝对不会……
后来,安平夜访白钺,才知道萧启被往边关为奴,便执意要去寻找,幸存的兄弟们也嚷着要一同前往,可却被神算子拦住。
长谈一夜后,他们听从神算子的劝告,在上京找了个宅子住下,一面养身体一面等萧启的消息,直到,今天。
萧启静静的听完安平的话,又看向一脸激动的兄弟们,嘴角的笑意愈明显。
熊霸道:“七郎,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年你……”
萧启低头不语,半响道:“很好。”
“很好?很好你就早早回来了!”臧乃清插言道。
萧启不语,只是看了看站在门口,一脸茫然的迷糊,淡笑道:“真的很好。”
赵开疆道:“七郎,你……齐响是你杀的吧”
萧启咬牙点头道:“不仅杀了,我还把他剁成肉酱,兄弟们,每人一刀。”
丁天宝一愣:“七郎,你……”
“我恨齐响,自然要将他碎尸万段!”萧启说的咬牙切齿。
说完,萧启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塞到安平手里道:“对不起,我替你下手了……”
安平接过木牌一看,惊讶道:“这个是……血宇的……这名牌除非身死,绝不离身,血宇他……”
“我杀了他,在天降神节的后一天,堂堂正正的挑战。”
安平闻言,重新跪倒叩道:“主人大恩,安平百死难偿!”
“你说过……要手刃血宇的,对不起……”
“主人杀死与安平杀死毫无区别,主人处处心系安平,安平感激不尽!”
萧启探身扶起安平,轻轻叹道:“起来……”
安平只得改跪为蹲,抬头看向萧启道:“安平曾经许下誓言,今生今世,誓死追随主人,昔日之言,今日依旧!”
萧启按住安平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这次……真的不必。”
赵开疆见萧启微微有些黯然,便问道:“七郎,你……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