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娥便没话找话说:“嬷嬷,我看那个少年郎君不像是太尉府里的,嬷嬷猜得出来他是谁么?”
李嬷眼睑不抬,缓缓道:“自太祖往后,世上也不过只有崔、李、郑、卢、王五姓称得上矜贵。这少年郎君气度雍容都雅,举手投足之间又渊停岳持,应是出身这五姓之内。”
五姓之内可广了。除去崔王两家,可还有李、郑、卢三家呢!
兰娥干脆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支,托了腮帮子道:“依我看,这人出身李家。”
“哦?”李嬷抬眼:“娘子如何得知?”
这老妇人终于肯正眼看人了。
兰娥暗自甩了把汗,得意洋洋晃晃脑袋道:“大兄曾说过,李家祖孙三人眼高于顶,看人总喜欢斜眼儿,他见之生厌。刚才大兄就看也没有看他。”
单凭这个就推论人家的出身来历?
果真还是小孩子。
李嬷有些好笑,心里好笑,说话时就不由带了几分哄小孩儿似的和缓:“娘子这么想也有道理。唔,李家祖籍就在晋阳,依刚才那位郎君的年岁……九成是大房嫡二子李逸。”
兰娥自然知道晋阳李家。
前世有几次皇帝招见外臣的时候,她就在未央宫。
她见过大司农李扼向皇帝禀报税赋,见过七王之乱后,主管刑狱的延尉李济,亦见过他有理有据地向皇帝禀报对于乱党如何定罪量刑。
她没有见过李逸。
她只听说此人文武双全,先是做皇帝近卫,后又做了车郎将,再后来扶摇直上做了光禄卿。
李家祖孙三人,几年之后便是三位银印青绶,秩俸二千石的实权人物。
皇帝对李家不仅仅放心,而是十分恩宠。
兰娥摇摇头,再摇摇头,将脑子里纷乱繁杂的往昔摇的没影了,这才长长吁了口气。
她摇头吁气,李嬷也摇头叹气:“现在娘子年岁还小,也不用想的太远……娘子不如趁凉快先养养精神,等太阳上来,怕是想睡也睡不成了。”
这回阿茉学机灵了,极快拿了扇子凑上来:“娘子睡吧,奴婢给娘子打扇。”
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何况再加上一摄墙头草。
兰娥拖过凉抌,乖乖躺下。
车轮子“咯吱咯吱”,再伴着凉风习习,不一会儿她便眼皮子发沉,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已近午时。
众人又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在路旁树林里歇了。
此后众人晓行午歇,第四天傍晚进了云中地域。
“娘子,携家口的越来越多。”阿苿满脸奇怪,指了车外让兰娥看:“昨天奴婢就发现有人往司隷那边跑。”
兰娥没有动。
这种情况她发现的比阿茉早。
车队离开晋阳不久,她就见有人拖家带口逃难,更见有人坐在路边插了草标卖儿女。
这些人都往司隷逃难,要是司隷那边不安置呢?
兰娥看看李嬷。
李嬷轻叹:“娘子不用看老奴。老奴只知道荣阳郡守绝对不是宽厚之人。”
兰娥见她提到郡守时勾了半边嘴角,脸上一派鄙薄轻蔑,不由好奇了问:“这个荥阳郡守是谁呀?”
李嬷哼了一声,正要开口,王璧在车外吩咐道“卸下门槛,将夫人与两位娘子送院子里去。”
马车停了一停,须臾又一颠。
兰娥从荡起的帘子缝里正正瞧见王璧。
王璧脸色有些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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