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娥捂嘴打了个呵欠,前些天总是睡不实,想不到闻着干草香倒是睡了一觉。
王娴见她打过呵欠又眯了眼想睡,不由急了:“阿娥,你倒是想想法子啊。”
想什么法子?自从进了大殿,那些人便将殿门一锁,两人只听见话音儿,至今连个人脸都没有见着。
见不了人,说什么也白搭。
兰娥身下是厚厚干草,身后又倚了一捆子,闻见干草涩涩香味儿,她眼皮子又开始发沉。
王娴见她真阖上眼了,便红了眼眶:“我知道这回又怪我。可是阿娥,回府怎么都成,现下你真的想想法子。”
来时只看见赶车人蒙了脸,刚停了车又被人兜头蒙住,现在谁下的手,目的是什么,背后又谁是主子一概不知。
按说该等等。
只是……兰娥睁眼看了王娴,心下叹了口气,坐起来道:“好罢,我喝了。”
说前头两个字时,她眸珠还定在王娴脸上,说后半句……她回头对着殿门,声音陡然一亮。
殿外哝哝私语声嘎然而止。
等了几息,兰娥见外面没有动静,又对着殿门道:“本娘子渴了,要喝茶。”
这次她声音有点儿弱。不仅弱,更似带了几分委屈,几分想哭的音调儿。
王娴捂住嘴笑起来。
兰娥眸珠向她一横,而后又转过去看殿门。
门上“叮当”几响,似乎有人开锁。
而且这人边开锁说话“这两个娘子金贵,别是渴出好歹来。”
另有个妇人忿忿道:“再是金贵,等那人来了不还是个死。”
“死什么?是送走……。”
两个妇人嘴里嘀嘀咕咕,手下倒是极利索,须臾,殿门便“吱呀!”开了。
殿门一开,原本昏暗的大殿顿时亮了起来。
兰娥眸珠在两个妇人身上一溜,见前面这位拿着锁头,便看了她道:“本娘子要喝茶,煮时要加些姜,橘皮……”
这妇人有些为难。
吃的都没有,还要喝茶,还要加姜,加什么皮!真是作死!
后头的妇人撇嘴:“现下有水喝就是福气,还挑三拣四。”说完了,伸手拽前面这妇人:“霞娘,别理她。”
霞娘没有动。
她默然几息,便看了兰娥道:“小娘子要是真渴了,这里只有河水,小娘子要喝么?”
河水……兰娥抿了小嘴儿点头。
霞娘便回头叮嘱另个妇人:“阿粟先盯着,我去舀水。”
霞娘往外走,阿粟则抱着膀子往殿门上一倚。
兰娥见这妇人两眼在自己与王娴身上扫过来扫过去,便问:“你是哪里人?”
阿粟撇嘴道:“不能说。”
哎呦,这妇人倒是警剔!
兰娥抿嘴笑起来:“我猜你是荥阳郡人。”
阿粟听了一脸鄙夷:“猜错了。”继尔又奇怪道“小娘子怎么猜荥阳郡?”
那是因为本娘子刚才只想到这个郡。
兰娥眉梢一挑,正要开口,门外脚步声踏踏连响。
兰娥便转眸去望殿门。
霞娘进了大殿,因兰娥坐的草堆挨着香案,这妇人便揣着碗往里走:“小娘子喝吧,再过几天,说不定连这些也没有了。”
兰娥接了碗,见陶碗里混混浊浊,上头似乎还飘了两根草叶儿,便眼珠儿一转,瘪嘴道:“这能喝么?”
王娴也探过身来,看见登时尖叫道:“这是人喝的么?”
两姐妹这么一喊……
霞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伸手夺了陶碗道:“这水原也不是娘子这等人喝的。”说了这句,一扫两姐妹,忿忿又道:“我看娘子还是不渇。”
这妇人越说越不忿,索性仰头将水一饮而尽,末了摸摸嘴。斜眼看了姐妹俩道:“两位娘子还渴么?渴也没有了。”
她转身便要往外走,只刚刚迈了两步,身子忽然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