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别之,继而忘怀,当是快意。将来或可相见,也能令人有大喜过望之感。若是拘泥于名字之上。反而着于行迹了!”
若说原随云对佛法没有涉猎是不可能的,虽然这是随口胡扯,然而却令师妃暄觉得深有道理,故此也是欣然点头,笑语嫣然的说,“当是如此,我却是落入下乘了!”
“在下楚原!”原随云笑了笑,接着长身而起,深施以礼,好像忘了刚才是谁将所谓的‘缘法’说得天花乱坠般的介绍道。
饶是师妃暄涵养极高,此时也是生出一丝怒意,笑容在脸上凝结,皱眉道:“楚兄是觉得在下好玩么?故此才以言语相戏!”她柔美如天籁的声音,纵然是在生气之时也是以一种带有音乐般的动人语调,娓娓诵来,实具有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原随云丝毫不受其影响,微微笑着说,“此一时非彼一时也,刚才我不知小姐名字,故此也不愿说出自己的名来,只是方才陡然想起小姐说起的赴约之事,已然猜得小姐身份。”他深施以礼,脸上带着彬彬有礼的笑容,肃容道:“师仙子约占寇徐,战于天津桥上,此事早已轰传天下。天下莫不以见仙子一面为荣。楚某何其幸也,竟能率先遇上师仙子!”
“楚兄不要将妃暄看作仙子成么?妃暄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罢了!”师妃暄悠悠叹了口气,淡淡道:“楚兄肯听妃暄说个故事吗?”
原随云默然无语。
师妃暄曼声饮道:“寒山惟白云,寂寂绝埃尘。草座山家有,孤灯明月轮。石床临碧沼,鹿虎每为邻。自幽居乐,长为世外人。”
这优美的诗文恍似在人眼前展现了寒山白云,孤灯明月。予人俗世里而超乎俗世的意象境界、那感觉美得令人屏息。
此时太阳渐下,馀晖染红了洛阳城西方的空际。
原随云沉吟道:“这不像一个故事!”
师妃暄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淡淡道:“这只是故事的前奏,亦只是想培养楚兄听故事的情绪气氛。否则对牛弹琴,枉自浪费言词。”
她侧过脸庞,俯眺着下方的洛阳城。侧面的轮廓美得令人呼吸顿止,彷若天地灵秀,尽会于她脸庞完美的线条上。玉容却是静如止水,轻轻述说着,“有人问和尚道:‘和尚修道,还用功否!’和尚答道:‘用功。’又问:‘如何用功?’和尚答:‘饥来吃饭,困来即眠。’于是问者大奇道:‘一切总如是,同是用功否?’和尚答道:‘当然不同,他们吃饭时不肯吃饭,百种思索,千般计较,所以不同也’。”
接着澄明深遂的眼神迎上原随云疑惑的目光,柔声道:“这故事有趣吗?”
“这故事好像是说的自然无为,斩断世情。然则首要条件却需把自身从众人的凄苦中完全抽离,然而众生皆苦,谁能达到如此境界?”
“……若是众生都能做到自然无为,既不产生欲往,也不奢求享受。又何来那般苦楚?”师妃暄眼眸深邃,紧盯着原随云。
“……若是毫无追求,即使是无病无痛的空活百年,岂有乐趣可言,而且若是人人都可做到无欲无求,人人都已是佛,还要佛来做何用处?”
师妃暄肃容道:“正因无欲无求太过艰难,所以才需经过生灭轮回,不断积累果报,最终能够超脱自我。”
“生灭轮回,来生果报,此事谁能证明。师仙子是否认为万物生灵皆可入轮回?”
师妃暄秀眸闪动,沉吟道:“不错,万物分高下,然则天道不偏不倚,既为生灵皆可入轮回。皆能得大道。”
原随云淡淡一笑,忽的一指,朝着面前的蛛网笑了笑,那上面正有一只蜘蛛吐出蛛丝缠住一只落网的蝴蝶,蝴蝶奋力扑扇羽翼,反而越缠越紧。道:“生灵既都能成正果,师仙子却看这蜘蛛与蝴蝶,与你我何异?”
师妃暄淡淡的扫了一眼,淡然道:“无异!”
“既然无异,师仙子是愿作蜘蛛,还是愿作蝴蝶?”
师妃暄愣住了。
原随云忽然笑了,从容着说,“蜘蛛却是丑陋,师仙子当然应是蝴蝶!”然而,蝴蝶固然美丽,却是蜘蛛口下的猎物,原随云却是不说了。
师妃暄没有答他,也没有以美目迎接他的眼神,只秀眸深注地凝视着洛阳城下方的流水。良久,忽的叹了口气:“今日与楚兄一叙,却是令妃暄甚觉此行非虚,只是约战之刻将至,楚兄可愿同去。”
“……自然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