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曼终于下了撤退命令,撤退过程中,这个年轻的戍卫军军团长几乎要咬破了嘴唇。八千皇家戍卫军已经只剩了三千不到,攻城第一、第二梯队几乎全军覆没!
他攻城过于草率,发觉情况不对时又没有及时下令后撤,皇家戍卫军的使命已经难能成功了。
亚尔曼阴着脸,很清楚奥兰大公不会给他翻身的机会,他会借着这场失败,在霍兰德王能插手之前就砍了自己的脑袋整肃军纪。他也明白,这一刻,他手里的皇家戍卫军已经从心底里都失去了斗志,他能看到士兵们脸上的挫败感和对出战的畏惧,甚至,他自己的副官都是一脸惶惶不安。
身为精锐,这些军官、乃至这些士兵,都知道自己的败北意味着什么。至少,霍兰德王继位之后努力建造的直属军队在这一场败北里被掘掉了根基。
如果他能回到清林城再清算这一切,霍兰德王会尽力为他开脱,保住他的性命,在人们逐渐淡忘这场失败后,或许还会让他东山再起。可他根本不会有这个机会,身处奥兰大公的战区,擅自行动惨败,那个专权的奥兰大公有一千个理由启用战事条令把他砍了脑袋示众。
瓦尔曼阴沉的表情之下,是心灰意懒,也是自暴自弃。他叹口气,扫视一眼自己的军团,正看到北青石部队队长伍德派给他的传令兵。某种兔死狐悲的感情豁然涌上心头,他向自己的副官讨了纸笔,在上面写了些东西,交给这个传令兵。
“把它送到奥兰大公那里去。”
“是。”传令兵知道自己的军队败了,却不明白这败北之外的意义。他只是个传令兵,唯一要做的就是应一声是,而后跑马传书。
“巴里!”瓦尔曼高声唤道。
一个宽肩方脸的壮汉在他身后十数米处高声答“在!”随即,驱马近前。
“我们的魔盒……看来是没法带进城里了,但它也不能落在奥兰大公手里。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需要拼上一拼!你是我们这里功夫最好的,魔盒现在就交给你。一会儿。整个戍卫军团都会做你的支援和后盾,而你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杀进城墙之内!只要你能冲进去,打开魔盒,我们就不会白费功夫!”
名叫巴里的壮汉犹疑一下,问:“我一个人打开魔盒?”
“怎么,办不到?”
这句带着轻蔑语气的反问,是亚尔曼想激起这个汉子的血性,只要他头脑一热,送死的活也十有*会接。
可没想到。这个汉子低眉埋眼,犹疑恍惚了一会儿,才抬头定定看着亚尔曼说:“我一个人打开魔盒怕是不可能,我并不具备开启这魔盒所需要的魔法力。抱歉,军团长阁下。我恐怕无法胜任这个重任。或许魔法师伊莱更合适去做这个,他的魔法力比我要强一些。”
亚尔曼冷眼盯了巴里好一会儿,见他直直盯回来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心中只觉一片凄冷——军心已经散了,无可挽回。
那边的魔法师伊莱,在被巴里指名时明显瑟缩了一下,现在眼一瞟一瞟地看过来。不外乎是寻找推脱的理由。
“魔盒拿来。”亚尔曼冷笑着下令,随即从心神不定的副官手里接过了那个被霍兰德王偷偷托付了的魔盒。
霍兰德王曾告诉他,在夙照城不一定非得让戍卫军打胜仗,只要他能想办法把这个魔盒带进夙照城打开,那就是他的胜利。霍兰德王还特意叮嘱他一句,如果能不损一兵一将回来。他将会给亚尔曼开个盛大的庆功会,还会另赐他富庶的领地。
现在,庆功会肯定没有了,富庶的领地也化为飞灰。但,他还有必须要尽的职责!
“全军听令!”
他霍然跃马。走在兵阵之前,缰绳一指,正对着远处高耸的血色城墙。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好,这就是我们曾今的王都!在这里,神赐予东泽国屹立于大陆的力量,神赐予百姓安宁富足的生活。但最后一任东泽王葬送了这一切,让神的愤怒夺回了这一切。可即便如此,它也曾是我们的国都!我们岐山国,继承着东泽国的血脉,继承了最后一任东泽王疯狂之前的刚强、勇敢、睿智和永不言败的精神!这座神赐之城,是我们抹去最后一任东泽王的污迹、取回我们八百年传承荣耀的必争之地。虽然这片土地不再叫号称东泽,但我们依然是这片土地的儿女,也将会成为它的骄傲!”
亚尔曼振臂一扬,把手中深紫色木匣模样的魔盒高高举起。
“我们可以攻不下城池,可以付出牺牲,可以安慰自己是敌人过于强大,我们无力战胜,但我们不能失去与之一战的勇气!这个魔盒,是霍兰德陛下亲自交付给我的。在清林城的塞卡姆宫殿里,他告诉我,只要这个魔盒能送进夙照城,那眼前这座从来没被攻破的城池就将在我们手里终结。现在,我要亲自带着这个魔盒,去攀登面前这难以逾越的城墙。而你们,问问你们的身为军人的魂,问问你们腰间挂着的剑,问问你们陈尸夙照城下的袍泽,是要丢盔弃甲逃回去活命,做个败家之犬,还是和我一起去拼得一份荣耀!”
随着亚尔曼的话语,兵阵里逐渐重生起一种气势,虽然没有初战时迸发的那种锐气,但也算勉强可以一用了。
亚尔曼深吸口气,骑马放缰,从副官手里抓过盾牌,擎剑在手。剑锋飞起,划过一个爽利的弧线,直指前方。
“杀——!”
他呼喊着,举盾前行。
“杀——!”
后面的兵阵没有迟疑,在军官和执法官的督促下,随他一步步向前跟进。
远处的奥兰大公不用传令兵回报,就远远看到了亚尔曼的行动。
“是打算死拼了啊……”一丝神采闪过奥兰大公的眼中,他于心中暗暗和亚尔曼到了个别。霍兰德这个年轻君主,终究选错了他的第一个佐臣。
……
……
皇家戍卫军三千余人的进攻,在亚尔曼的亲自率领下,理智地重新调整了方向。
他们没再强攻紫发艾克看守的城墙。而是向那些城头有外姓兵团士兵的地方发起主攻。亚尔曼此次为了攻城,总共建了十座推车塔楼,撤离左辅城时,他留下三座。剩下七座也因为过于笨重,被他弃置在了中途。
他本可以等推车塔楼抵达,先查看城头的情况再行动。但几乎是出于一种直觉,他摒弃了这个想法。他觉得,如果看明了城墙上的情况,只怕他自己都会失去这最后一拼的勇气。
这种莫名的恐慌,现在仍然萦绕在他心头,但身为将领的他,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写在脸上。
“杀——!”这是他前进过程里发出的唯一声音。
亲卫早就上来举盾挡在他身前。城上攻下来的魔法攻击比第一次进攻时所遭遇的要弱小了一些,但。这些弱小了一些的魔法,依然时不时撕裂兵士及军官的魔法防壁、魔武剑气屏障等等,三千余人,在抵达城墙下时,已经有了二百多伤亡。
没了推车塔楼。登城工具异常简陋,几乎都是单一的钩锁绳梯。幸运的是,城头上的清墙铁滚已经放下,他们少了一个可怕的威胁。而且这一次,城头上扔下来的魔法攻击也少了很多,这使他们在攀城过程里的伤亡远远低于预期。
亚尔曼觉得捕捉到了希望。尽管一直萦绕心头的惶恐仍然难以消散,但他觉得自己抓到了胜利的一片衣角。
抓、送、向上几格……他踩着绳梯。以魔武剑气加强脚力,一跃数格,和几个武艺较好的军官处在第一队列。他看着城头一寸一寸接近,仿佛胜利在招手。终于,他将手摸上了城头箭墙的边缘。
那一刻,亚尔曼觉得自己的心脏骤然兴奋跳跃。
呼地飞身跳上城墙。亚尔曼第一时间不是抽拔腰间长剑,而是去抓绑在怀里的魔盒。
只要魔盒能……
“嘿,你带了个很糟糕的东西上来。”他面前倏然出现了一个少女,墨色短发,双眸溢着笑意。
“你……”亚尔曼才开口说了半个字。就被少女一把抓着肩甲,连人带魔盒拽飞到城下。
那些孤注一掷,誓拼一死的士兵愕然看着他们的军团长被一个少女拎着从城头飞将下来。着陆后,少女还很好心地扶着他们的军团长站好,然后从他手里一把夺过魔盒,笑意灿烂地说:“这个东西,先交给我保管。”
说完,她捏着魔盒看了几眼,略一沉吟,嗖地把它丢进了某个魔法储物空间……
魔盒、丢了……
紧跟亚尔曼登上城墙的几个军官探头望着城下这一幕,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前所未有的挫败感让他们每个人都斜窜出一阵怒火!
“你!”亚尔曼没见过风灵本人,却见过她的魔法影像。那种不知何名的愤怒和绝望让他疯了一样抓剑向风灵砍去。
风灵让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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