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汉丰都皇后大丧,举国致哀。
这个时候,大夏的兵马已经占领了北汉白玉关,正整军待发准备逼往丰都而去,容弈却在出兵前接到了早先派到丰都探子的飞鸽传书,饶是镇定冷漠如他,看到消息也不禁面色一变。
这消息,他要怎么去回禀那个人,这一年来带兵不断与北汉交战,为的就是将那个人接回来,如今传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要他如何承受得住。
可是,即便他不说,他要不了多久也该知道了。
容弈拿着只写着寥寥数字的纸笺远远望着王帐的方向,挣扎了许久还是举步走了过去,帐内夏侯彻正与众将商议着进攻下一城的行军计划,他坐下沉默地等着。
直到半个时辰,夏侯彻吩咐将领下去准备拔营,他也没能开口说话鹿。
“有什么消息?”夏侯彻问道。
丰都每隔几天会传消息过来,以确保她在凤凰台是安全的,今天是接到飞鸽传书的日子。
容弈沉默了良久,开口道,“北汉皇后……殁了。”
夏侯彻望了他一会儿,似是有些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什么意思?”
容弈缓缓抬头望向他,郑重说道,“十天前,北汉皇后在凤凰台病逝了。”
夏侯彻脑子里嗡地一响,却还是难以相信他的话,微颤着声音继续追问道,“谁……病逝了?”
容弈看着他眼中渐渐涌起的悲恸之色,一时有些不忍,沉吟了良久才缓缓说道,“凤婧衣……病逝了。”
他知道这个消息于这个人而言太过残忍,但现在事已至此,早晚都瞒不住的。
大约,他跟那个人这辈子终究是没有相守的缘份。
夏侯彻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说话的人,似是想要找出他说谎的证据,可是他神情语气那么认真,认真的根本不像是在说假话。
容弈缓缓抬手,将纸笺递给他,说道,“这是丰都传来的消息,现在丰都正是大丧之期,凤凰台也被大火烧了干净。”
夏侯彻看着他递来的东西,半天也没有伸手去接,似是害怕看到上面的东西。
过了许久,他终于还是伸手拿了过开,缓缓打开,寥寥的几个字撞入眼帘,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了,震得他五脏六腑都是钝钝的疼。
她……死了?
她说好要跟他走的,她怎么就死了?
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不是真的,一定是姓萧的在跟朕使障眼法,一定是他不想朕找到她,把她藏起来了……”
她怎么会死,她还那么年轻,虽然有些体弱多病,但一直都活得好好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死?
他不会信的,他死也不会信的。
“北汉王亲自收殓的,这几日已经快下葬了。”容弈低声说道。
他知道他很难相信凤婧衣的死,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探子必然也是一再查过才回报,想必是属实的。
夏侯彻敛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除非朕亲眼看到,否则,什么样的话,朕都不会信的。”
说罢,转身大步出了王帐,高声下令道,“拔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莫说什么大丧下葬,除非到他真的到北汉皇陵掘陵开棺看到她的尸首,否则他绝不会信这样的鬼话。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这样告诉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却还是压抑得快要窒息。
“皇上,人已经去了,即便再挥军打到丰都,又有什么用?”容弈追出帐劝道。
他们用了一年多才拿下北汉两座城,北汉王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打到丰都又不知到什么时候了。
他这般坚持无非是为了到丰都去找那个人了,如今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再这般耗费人力物力交战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不要再跟朕说她死了,朕不会信的,不要再说。”夏侯彻目眦欲裂的朝他喝道。
“好,我不说,可是你打算一直这么疯下去到什么时候,朝事你不顾了,你儿子你也不顾了?”容弈道。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他要去丰都,他不反对。
可现在人都已经不在了,他再挥军与北汉交战数年,也不过是从陵墓挖出一具白骨,值得吗?
夏侯彻快步走在前面,不想再听到他的话,翻身上了马策马而去。
他一定要去丰都,亲自证实她是死是活,不然让他怎么相信这样的事。
可是,他又怕等自己到了丰都,所有的一切又真的成了他所说的样子。
婧衣,你可以忍心,让朕来承受这样的恐惧。
北汉,丰都。
皇后下葬当日,北汉王御驾亲送到景陵,谥号“文昭皇后”
关于南唐太平长公主的种种传奇,也随着最后文昭皇后入葬景陵而彻底湮灭于世间,再无凤婧衣此人。
丰
tang都城外的小山村,凤婧衣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她明明记得在凤凰台,萧昱给了她一杯毒酒,她喝了不是该死了吗?
为什么她还会听到窗外的鸟鸣之声,伸手还能感觉到阳光的暖意?
沁芳从外面进来,看着她怔怔坐在床边,快步走近唤道,“主子,你醒了。”
“沁芳,你也在这里?”凤婧衣拧了拧眉,打量着周围喃喃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这是丰都城外的村子里。”沁芳道。
“我们在这里多久了?”她抚了抚有些晕乎乎的头,问道。
“快半个月了。”
凤婧衣扶着她的手下了床,出门望了望周围的一切,还是有一肚子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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