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惯例,只怕吴家沟提到那征兵之事,就是真的了。
可无论朱长富怎么打听,甚至叶秋拿了钱出来,那金求盗却是既不肯收钱,也不肯给句准话。
可越是如此,朱长富越觉得此事应该是真的。
送走来人,他就赶紧把村里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通知了此事,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又让朱董连三姓各自开会,商量各家征兵之事。
按照常规,农户征兵例来是五户出一人。分在村子里,都是轮流制。除非这家没有男丁,才会轮到旁人。但相应的,这个没派男丁的家庭,要给去的那家一些补助。同姓没有,才由异姓顶替。
因着多少年来,大家都按着这样约定俗成的规矩,才相互扶持着渡过最艰难的岁月,而一个村子,才得以延续生存。
只是征兵虽然无法避免,但农户也允许拿钱赎役。
官府常例,三十两银子一人。这要是买一条性命,真不算多。但一般人家还真的承受不起,是以大半百姓还是得去。
朱家在本村共有十户,那就得出两个名额。其中一个,就是朱德贵。
他当然不愿意去,又出不起这份钱,所以便找上了亲叔叔。眼下给朱方氏这么一说,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可仍是觍着脸道,“是我不会说话。不过叶家妹子,你也是同意的对吧?要不这个钱,算我借的。我慢慢还,行不?”
叶秋还没吭声,朱方氏听了这话,却是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你还?旧年你爹还欠我们家的钱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朱德贵嘟囔道,“婶子你也别算得这么清。我爹的事,也是叔点头的。怎么说,我也是老朱家独一条根,您二老百年之后,还不得指望我送您二老上山?”
“你独一条根?”朱方氏气得浑身直抖,却死死憋着泪道,“你是在咒我们家阿虎么?”
叶秋听得一愣,她在此三年,从未听老两口说起过子女之事。
她想着应该是二老心中的伤,从来不敢打听,没想到今日却听到了点消息。明显,是不太好的。
朱德贵看朱长富没言语,还大着胆子道,“谁咒他了?这不明摆着……”
“够了!”忽地,朱长富也吼了出来,“你如今有了孝天,也算是有后了。我把话放在这里,你要有钱就自个儿赎去。找我借个五六两银子,行。再多,没有!这也不光你一个人的事,还有你们几家,谁去?”
他这一发火,朱德贵不敢吭声了。
旁边那一向憨厚少言朱孝平想了想,却是主动站了起来,“村长爷爷,我去。我媳妇才生了儿子,我也算留下条根了。只我若去的话,想求村长爷爷给我做个主,我若有个好歹,能不能别把我媳妇孩子卖了。好歹给我媳妇另寻户好人家嫁了,至于我儿,还请叔伯兄弟们帮忙看顾着些。”
这回不等旁人吭声,朱长富就一口应承了,还道,“这些臭规矩也是该改一改了,只要不遇着天灾*,往后不管谁家的男人出了事,也没有随便卖人家媳妇孩子的。”
他着重的看了叶秋一眼,有些话暂时没说出口,可叶秋却察觉到了,心里沉甸甸的。
对于乡下人来说,想要不被艰难的生活打倒,就只能指望着种好地。
可她有这个能力,带领好大家吗?
可她要是没这个能力,那远的不说,这些人的今天,就将是小地瓜的明天。
来此三年,叶秋已经意识到,这不是一个能独善其身的年代。她既生活在这个村庄,就得跟这个村庄共兴衰。否则就是天上掉下万贯家财,她们这孤儿寡母的,也绝对保不住。
屋子里的气氛就这么沉寂下来,人人心事重重,象堵着块石头。
此时,门口忽地一阵冷风袭来,是大个子牵着小地瓜进了屋。
先把孩子往叶秋面前一推,“去给他弄点水来。”
然后,冷冷扫了面色沉重的众男人一眼,“你们觉得,坐在这里害怕,就能不死的吗?”
他这是……要开解人?想想他的刀法,兴许还能教大伙点什么。
可男人接下来,却是大马金刀,往叶秋离开的炕上一坐,“有这工夫,还不如回去多吃两碗,把自己养肥点,上了战场也能多挨两刀。”
叶秋瞬间反省,觉得自己岂止青葱粉嫩啊,还有眼无珠。
这位是刀法好,可人家修的是插刀教!
※
小剧场:
作者:都当娘的人了,还青葱粉嫩,啧啧,真会刷绿漆。
叶秋:插刀教教主何在?
作者:喂喂,你不能这么威胁亲妈,当心亲妈变后妈。
地瓜:那后妈会变戏法吗?要不,变个蛤蟆吧。
作者:太坏了,555,作者是承受着多么巨大的心理压力在码字啊,大家就不多给点票票啥的支持一下吗?执手相对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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