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电话声接连响起,隔着门板,说话声却陆陆续续传入了谢宁枫的耳朵。此刻,他无悲无喜,拇指与食指无意识地搓着,心底像破了个大洞,凉嗖嗖的。
“部长,您……”谢宁枫一眼扫过他,他连忙把剩下的话咽进去。明明部长的眼神不带一丝情绪,为何却有种让人从心底恐惧的感觉,一定是他眼花了。
这时,桌上老旧的电话机发出“叮铃铃”的声音,谢宁枫挥退情报组的人,他冷冷地看着电话机,伸出的手微颤,在抓到电话机时,猛地缩回。
那头的人耐心极佳,办公室里充斥着铃声,谢宁枫耙了耙头发,拿起电话听筒,“喂。”这声并非他想得艰难,谢宁枫抓住听筒的指骨一点点松开。
“宁枫,这次的事闹得太大”,连老停顿了会,让对方消化他这句话,“都捅到国际上去了,你要抓紧时间解决,稳定B市官场。”
“我知道了。”说完这话,谢宁枫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勾唇笑着,像是陪衬眉间碍眼的隆起。
他转动椅子,面对窗外的蓝天。云朵疏散地飘着,柔和的阳光斜斜照在窗棱上,他伸出双手,一抓,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手中。谢宁枫哈哈大笑,像个顽皮的孩子,眉目尽是惬意。
秘书安抚好那些打探情况的人大佬们,拍拍自己的胸口。还好,我活着呢!
“通知组长们到会议室开会,把行动队的人召回来。”谢宁枫拉开门,有条不紊地下达命令,在秘书一脸惊愕的表情下关上门。
想不到代部长年纪轻轻,但沉稳不输盛老,令秘书对他刮目相看。作为一部之长,即使能力差些也不妨事,可在遇到困难,沉着冷静的领导,才能带领他们走出困境。
做完事,秘书倒了一杯白开水,送到谢宁枫桌上。谢宁枫抬头瞧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一个个眼皮红肿,挂着显眼的黑眼圈,谢宁枫满腹的怒气,像被人戳了一钉子,漏了。看着他们,谢宁枫的心情复杂,他心知他的队友们已经尽力,但他们耽误了大事,小小的训斥也是应该的。
“扣薪,降职”,谢宁枫扬眉扫视在场的组长,组长们知趣地垂眸,没有乱发表意见。“你们觉得如何?”
他们面上赞同,心底却无声吐槽,他们哪来的官职可以降,扣薪也不言明扣多少,代部长说得都是空头支票,维护组员的意思很明显了。不过,行动队的人这次摔得骨头断裂,即使代部长轻描淡写地惩罚,等部长回来就是连坐了。
接着,谢宁枫要求行动队的人讲述事发的经过。狐狸站出来,说出了他保护的那位官员死亡情景。
沈宅附近,一棵香樟树上,狐狸靠着树干闭目养神。刺眼的阳光层层穿透,满树的流金碎光。狐狸绿色的衣服上,椭圆的光斑遍布,他舒服得差点叫出来。
沈宅在城西的恭府花园内,远离市区,很是幽静,而且因为地势高,这里昼夜温差大。狐狸掩面打了个哈欠,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沈勇应该出来了。
他监视了沈勇一晚上,确定他起床后,才回转树上补眠,等待沈勇出门。五分钟后,狐狸额上汗珠一片,他跳下树,快速朝沈宅掠去。
香樟树离沈宅很近,下一秒,狐狸站在花园内,他上前敲门,屋里却不见人出来。他暗忖沈勇可能出事,不然以他的作息表,这个时间必定出门。
狐狸三两下打开防盗门,屋里弥漫着煤气的味道,狐狸走出来,拨打120。然后他捂着鼻子走进去,寻找沈勇。
进入厨房,煤气灶上的水壶拼命发出嘶吼,狐狸连忙关掉煤气,打开窗户,把水壶放一边。出了厨房,下了台阶就是客厅,客厅很整洁,茶几上一份份报纸码得整齐。
狐狸上了楼,他心底的怪异像团浓雾,而他就在浓雾中跌跌撞撞,分不清方向。楼上很安静,他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狐狸第一次发现沈宅很大。
书房的门留下了一条小逢,狐狸欣喜地走过去。推开门的刹那,滴滴答答,好似水声,他的脸瞬时骇然,居然是定时炸弹。
沈勇被捆成了一个粽子,他穿着睡衣,低着肥头。电子表上,数字不断变换,狐狸倒吸一口气,湿漉漉的双手愣在空中。
这种事,他第一次处理,以前培训,教官也没说拆定时炸弹的方法,所以他现在两眼一摸黑。
他拿出电话,拨弄键盘,向大眼求助。大眼告诉他,千万不能动,他马上派人过来。大眼低沉严肃的声音像勺子似的,刮着他的鼓膜,令狐狸不敢动作。
他转身进去,机械的电子声音却停了,他眼眸一暗,飞身跳下楼,拼尽力气往前跑。身后是冲天的火焰,犹如绚丽的烟花,为一个人的生命送葬。
“你确定那人是沈勇吗?”谢宁枫从他的叙述中捕捉到了疑点,“找个身形像的,可以糊弄过去。”
“可能是他”,狐狸语气里不再如刚才的坚定,他亲眼见到的事实正慢慢崩塌,“我从来没见过他家有陌生人出入。”
“可以提取DNA吗?”有了DNA,就能验证他的猜想。“沈家的人都在吗?”
“沈家其他人出去旅游了”,狐狸道,“他们是在我监视后不久离开的。”
“去了哪里?”谢宁枫语气带着兴奋,他好像接触到了事情的真相。
“荷郡,沈勇的夫人喜欢郁金香,他们去荷郡看花去了。”狐狸边说边思考,难道沈家人也会遭毒手吗?
谢宁枫支腮沉思,过了会,他看向另外的人,“你们保护的人身体是不是都毁了?”
行动队的人苦哈哈地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谢宁枫已知他猜对了。他语气里带着笃定,眼底眸光森寒,像把钢刀,让人想起了杀戮。“他们没死,他们只是逃了。”
“逃?我们可没惊动他们,怎么会逃跑呢?”各组组长觉得代部长的话匪夷所思,心底对这结论隐隐有点接受。
“姚局和安局的死,就是一个警钟”,谢宁枫懊悔道,“这么简单的局,我们竟然没有堪破,随着人家的安排走。”
各组组长讶异不已,立刻有人起身检讨自己的失职。谢宁枫摆手,不怪他们,这次的事处处透着蹊跷,官员集体逃跑只是一环,梁玲和那个组织才是解谜的关键。
“马上通知海关、航空、铁道局”,谢宁枫语气冰冷,“不能让他们跑了。”
这下,B市彻底乱了,火车站、飞机场、客运中心全部戒严,许多回乡的旅客滞留。很多大佬不满谢宁枫蛮干扰民的做法,纷纷向连老抱怨诉苦。
连老笑着送走一批人,脸上的虚假笑容格外刺眼。他揉了揉太阳穴,眼角的细纹堆积,他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
一通训斥的电话,引发了谢宁枫与连老不和的谣言,当事人并未出来解释,这个谣言越到后面传得越离谱。谢宁枫依旧不听建议,搞自己的一套,弄得部里的人叫苦连天。
出事后第二天,盛老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桂花的香味散入秋风中满城可闻。温柔带了些洗漱用品和吃食去看谢宁枫,谢宁枫很忙,他们只能靠电话聊解思念。
谢宁枫坐在椅子上。小山包似的文件把他挡得严严实实,温柔几乎以为他不在。“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里有惊有喜,温柔把东西放在沙发上,嗔了一声,“你都没带什么,我给你送东西来了,还有一些吃的。”
谢宁枫放下钢笔,疾步走到温柔面前,再也不用掩饰疲惫,他脸色略带些苍白,眼底的青黑让温柔心疼。
“喝点蜂蜜水”,她拿出一个大壶,里面是加了灵泉水的蜂蜜水。“喝完了,好好去睡几个小时,你这样,外公也会难受的。”
提到外公,谢宁枫不免忧虑,“外公的内伤如何了?”
“好多了”,温柔拍拍他手背,抚上谢宁枫刀削斧凿硬朗的脸颊,心底涌上一股酸楚,她眨眨眼睛,嗔笑道,“这里食堂的饭很难吃吗?你都瘦了。”
“等我忙完回家,你给我做些好吃的补补,肉就回来了”,他毫不在意地道,瞥到温柔眼角的潮红,他包裹石头皮的心,犹如放在油锅上炸似的,他轻拍温柔的脸颊,哄道,“你原本可不是爱哭的人,难不成也要学林黛玉一回,我长得比贾宝玉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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