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有那么一天,母亲说她想出一趟远门,父亲就戴着老花镜买好机票,查好路线,两个人就这么出发了。我一再地想要阻止,父亲一边问我,新买的帽子好不好看,一边说,丫头,以前因为各种原因,我一直没有机会带你妈出去玩,可能这一次,就是我们最后一次旅行了。
他们去了一周,每到一个地方都找人帮他们拍合照,回到家后母亲晒黑了,更瘦了,病情也更严重了。
到了后期,母亲每天半夜都会被痛醒,我有时起床路过房间,她每一次呻~吟都像一把钢针刺入我心脏,我默默贴在墙角,听父亲说起他们这一路走来的故事,才知道,他们第一次相识是在下着大雨的湖边,因为一把雨伞有了来往,领结婚证时父亲说过会好好照顾母亲一辈子,他一直记着那句话不敢忘记,哥哥出生的时候胎位不正很危险,而他们也差一点因为一念之差就亲手切断和小女儿的父女情分。
父亲压抑着声音说,一转眼就已经过去快三十年了,儿子已经学业有成,远在国外闯出一番事业,女儿也已长大,很快也要展开翅膀飞得更高,我们已经老了,头发也白了,我曾经说过的要照顾你一辈子,这一辈子才走了一半,你却要离开我了。
母亲的疼痛没有减弱,父亲是瘦的,他用尽力气把母亲抱住希望能够减轻她的痛苦,他手指骨节泛白,腕上的青筋蔓延开来,就好像不抱紧,就会失去,我看到他眼角的泪水,那时候的他,一定害怕极了。
我还记得那个晚上,母亲拦住要打电话的父亲,她说她害怕医院的阴冷冰凉,要带着尊严离开,然后在我们的注视下,平静地合上眼。
临走之前,她的手从父亲的眉眼抚摸到嘴角,像是要把这张带着笑意的脸印到脑中,她说,老头子,我先走了,你要好好过下去,这辈子,我不能继续陪你了。
父亲含着泪在笑,他握住母亲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他说,这辈子过完了,还有下辈子,下辈子完了还有下下辈子,我总归是要照顾你的,你记住我的样子,我很快就过来找你。
母亲叫了一声父亲的名字,然后她的呼吸很平缓很平缓地,无声地消失,合上眼的时候,她的手还被父亲牢牢地握在手里,父亲没能在忍住,像一个小孩子那样嚎啕大哭。
火化时,父亲定定地站在炉子前,就这样看着那具熟悉的身体在火焰中燃成灰烬。
然后父亲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用了大半年才慢慢恢复,那时候我便觉得父亲不对劲,他一个人在屋子里,把旅行的合照一张一张地放在地板上,拿起又放下,可以不吃不喝呆一整天。
好几次我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想劝他,却发现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止我靠近,那是父亲为自己营造的带着幸福的世界,外人的胡乱闯入只会让他梦碎。
他状态好的时候,我会陪他散步,他走的每一步,都可以提到母亲,某年某月的某天,他们在这张长凳坐过,或是记不得的某一次,他拎的装菜的塑料袋断了,黄豆散了一地,母亲一边念叨着一边蹲下来一颗一颗地捡……
琐琐碎碎,全都是平平淡淡的小事。
我对父亲说,母亲在那个世界会过得很好,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我们好好地过下去。
父亲望着湖面发呆,丫头,她一个人在那边,又怎么会过得好,我总是要去陪她的。人这一生,不是看活得有多长,而是看跟谁一起度过,心被掏空了,要活下去也很艰难。
庄子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真正相爱的人,永远都做不到,相忘于江湖。
王朔写过一本小说,书名叫做《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美丽单纯的女大学生陷入对浑身上下透着神秘气质的罪犯深深吸引而不能自拔,她试图用爱情的力量唤醒他被魔怔的内心,最后却失去理智地用堕落进行报复。
有时候看许多的爱情故事,总觉得有这么一个观念在作祟,好像没有虐恋就不能称之为爱情,放佛只有在经历过黎明前暴风雨的肆虐之后突然顿悟,失去刻骨铭心的爱人,木然地在茫茫大海上迎接初生的朝阳,这才能叫爱情。
可是我始终向往,是那种淡淡相守,把感情融于生活中每一个细节的,细水长流的爱情。
那样的爱情,一旦失去,会造成毁灭性的伤害,即使风暴逝去,剩下的那个人,生命中也再无色彩。
我们终于讨论到了l,在lose和love之间,我还是决定,选择后者。
ps:路过街角的小店,一个小玩偶吸引了我,是机器人总动员里的瓦力,和伊娃并排摆在一起,可我没有带够钱,只买下伊娃,等我取了钱再折回去,瓦力已经被别人买去,现在我的伊娃小姐孤零零地,在等我把他的瓦力找回来,可我寻遍了几条街,也没有找到。
s小姐。”
很奇怪,在我鼓起勇气对丁叙说完那些话之后,我变得很坦荡,不管他会是怎样的回应,我都能够面对。
我想我是要在这个城市待一阵子了,尽管它不一定欢迎我。
卧室的门被轻轻地敲响,我负起地甩了句怎么了,回过来的是苏博带着一些嘶哑的声音。
“阿幸,我们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