材料中找到有用的材料,整个房间紧张的节奏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他们抬头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了声“hi”,便又匆匆低下头去,继续手上的工作。
有那么一秒,我有些迷茫,我为什么要答应来这个地方?
就因为丁叙在这里?
可……
我是不是有些太心急?毕竟,现实生活中,我们并不相熟,连话也都没说过几句,更不用说,互相知道对方的过去……
“苏文幸是吧?”才刚一分神,就被人捉到了,一个年轻女律师把一份全是密密麻麻英文的小指那么高的文件塞到我怀里,而她自己手上也是一堆文件,空出一只手把嘴里叼着的笔拿住,在第一页上划了一个名字,“把所有和他来往的邮件找出来,我只要涉及产品性质的内容……”见我有些懵懂,又强调了一遍:“明白吗?只要他的,其他都不需要,两个小时后我过来拿。”
我还没把这做完,一个稍微年长的男律师又丢给我一份东西,让我半小时后给他。
一整天,就这样忙得晕头转向,天黑下来,说是要加班,晚餐自己解决,我只好用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下去便利店买了两个饭团子,一边吃一边看d先生给我的回信。
“s小姐: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好好地守住心中那个曾经,有些人,在坑上种下新的一棵树,日子久了,他甚至会忘记,那里曾经有一个坑。
但如果就此指责他,似乎又过于武断了,每个人都有向往生活的权利,活在过去的记忆是一种方式,重新迎接新的生活也是一种方式,谁都不是圣人,评价一个人也不能片面地看。
很多人很多事,总是等到失去才会珍惜,可到了那个时候,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等到那时才懊悔当初没有去争取去努力,一辈子这么短,又能有几次让你错过的机会呢。
在信里你问我,最想和爱的人一起做的事?
我有很多想做的事,如果时间允许,我希望两个人这一辈子能不被工作所捆绑,走遍山山水水,春日里赏樱花,夏日里看极光,秋日里捡红叶,冬日里等大雪,踩个单车环着苍山洱海、潜入海里追逐大海龟、徒步登上朗朗雪山、开着车走在瑞士画一般的小镇上,若是不愿出门,呆在家里,窝在沙发上,看一部喜欢的电影,烤一个焦香的面包,合作打一盘超级玛丽,或是在某个晴朗的天,把家里打扫一番,扛着被子到楼顶晒太阳……
这个世界有太多美好的事情,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待能和我去做的人,不知道何时才能实现,但不管怎样,只要是和爱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眼神的交汇,哪怕只是十指相牵,哪怕只是轻轻拥抱,都已经足矣。
礼尚往来,那么你呢,s小姐,你最想和爱的人做的事,又是什么?
d先生。”
时间差不多了,我匆匆跑向电梯。
“等一下等一下。”
我半个身子挤进去,电梯门缓缓打开,我跳进去,等门再缓缓关上时,我抬头,看到面无表情的徐赟。
他穿着西服,可我看得出他耷拉的肩膀露出的疲态,衬衫开着两颗扣子,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拿着手机,我们四目相对,我咽了唾沫,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没有出声,便又低下头去。
我心不在焉地按了6,站在徐赟前面,离门最近的地方。
很快,门开了,我低头就要跨出去,突然被身后的人拉了回去。
我才想起,6楼已经是我的过去。
回过头,徐赟松开手,他的唇微微在动,还是没有说话,若无其事地又退回角落里。
密闭的空间让人觉得压抑,我看到徐赟嘴边那一圈胡渣,忍不住问:“徐伯伯他……”
徐赟原本划动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没有抬头看我,喉结微微一动,声音颇为沙哑,“今天早上下葬。”
“你……还好吧?”我小声地问他,我是真的……有点担心他。
“嗯。”他还是低着头,没有理我。
“我能不能去看看……”我想去徐伯伯墓前看看,但还没来得及说完,电梯就到了。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抬头扫了我一眼,从我身前走过,前台小姐甜甜地叫了声:“徐律师好。”
徐赟一改电梯里的颓废,完全换了个人,潇洒地回应小姑娘:“wendy你今天最漂亮啦。”
另一个小姑娘凑过来打趣道:“徐律师,昨天你也是这么说我的。”
“哈哈哈,那是昨天。”
我手里还拿着加热过的饭团,看他熟练地按着密码推门而入,他背对着我,谈笑风生,可我却好像感觉得到他眉梢强装出来的笑意。
我抬头,看那块大大的恒赢律师事务所的招牌,一切都不一样的,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