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鬼帅说了往事,我们不由得心中大动,平时看鬼帅成熟稳重,而且家庭富足,也不像是经历过大磨难的人,但此言一出,却让我们一个个都感慨了起来,在沙漠里求生,那是一般人办不到的事情,而且还要吃同胞的肉活下去,这需要多么巨大的毅力和心里谴责。
“末了,我也只想跟大家说明白,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当世的活雷锋,这世道很少有人认可我们的存在,但是我们为了活着的人,必须坚持下去,我们的祖先世代都是这么过来的,话说我祖父那一代,经历了四旧,戴了三次高帽,举报他的是同村的人,但后来那人中了邪,还是我祖父做法驱散的,当时我就不理解,但现在我懂了,我想你们也懂了。”鬼帅喝了一口水。
众人若有所思。
而君颜看着我:“杰哥,你先休息吧,都一天多没闭眼了,张二姐就交给我们处理……”
“怎么处理?”我依然很担心。
鬼帅看了看被绑在树上的张二姐:“如今张二姐已经尸变,恐怕也变不回来了,作为兄弟姐妹,我们起码得将她带回去,送到张家人的手里。”
张二姐和张清是远方亲戚,当年也是张清推荐过来的,张清还得叫她一声姐姐,按照辈分来说,张清的曾祖父和张二姐的曾祖母曾经是兄妹,此时最难过的就是张清了,张清咬了咬牙:“我先带她回去吧……”
我无话可说,而其他人也默认了,张清自知自己在这里也是拖累,索性回公司也是好事,起码也断了我们的后顾之忧,不过现在我们人困马乏,此时在与那尸王战斗下去就是不明智的选择了,尽管我们要的慈禧夜明珠就在那女尸王的口里,但那尸王修为了得,生前又是马来巫师,手段层出不穷,我们打算先去平湖市里头呆些日子,补给充沛后在过来。
告别了张清,我们就下山了,下山的路就好走多了,而且这时候天气晴朗,正是上午时分,山里的空气也是格外新鲜,当然我又困又乏,坐到了商务车上就睡去了。
一路颠簸都没有把握吵醒,只是在我醒来后,已经是在平湖市的市区里头,虽然平湖市是个县级市,不及杭州城那般辉煌,但俗话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的东西一点也不比杭州城差,我们来到了城东,正是阴阳师龙家的故宅,龙家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在解放后从山西迁移过来的,不过在平湖呆的久了,路子也就熟悉了,一口平湖话说的格外顺溜。
龙家人也都办理了本地户口,并且在这里定居了半个多世纪,此时我所在的地方正是南湖头,这里的房子都是徽式建筑,粉白的墙壁,黑色的瓦片,在湖泊两侧还种满了柳树,一阵清风吹过,那柳絮漫天乱飞,好似冬日里的雪色一样,格外的美丽。
只是龙家的气氛却显得十分寂静,几个年长的老辈得知孙子辈死了人,一个个脸色都没什么光彩,我将骨灰坛递给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这人正是龙家的家主,龙咬根。
听说龙咬根出生的时候母亲难产,然而产婆也束手无策的时候,龙咬根咬着脐带自己钻了出来,恰巧一个阴阳师大家从路边走过,看见龙咬根阳气旺盛就收了一个记名徒弟,龙咬根本是1913年生的人,如今也有百岁高龄,但身子骨硬朗,一身白色长褂更是显得精神气爽,而且脑子清晰灵活,比一般的年轻人都要活络。
龙家并不是世代阴阳师的,而是从龙咬根这辈开始才做这一行当,老平湖话叫龙咬根这样会法术的人为神汉,女人则是活娘。
不过龙家人没有一个人有阴阳眼,所用的阴阳术法也是最基础的,恰恰都是那位阴阳师大家给传授的,而那位阴阳师大家,龙家人所知甚少,只知道他姓冯,是浙江省内,一个巨大的家族,从汉朝就开始给人算卦,看命,阴阳师的特点和道士,蛊师与符师不一样,他们能与死人沟通,并且能驾驭野鬼,甚至还能炼鬼。
尤其是炼鬼这一门技艺非常了得,一般人也只是略懂一二,但是阴阳师却能用炼鬼来让那些古代英灵鬼上身,试想一个现代人,突然被关公上身,然后一口百八十斤的大刀在手中嚯嚯挥舞,如天神下凡,是如何一番场景。
后来我才知道,那骨灰坛里面的漂亮弓女就是龙咬根的媳妇,但那女人生养下一双儿女之后就去世了,后来因为惦记儿女和丈夫,迟迟不肯投胎,这鬼魂错过了最佳的投胎时间就会变成孤魂野鬼,龙咬根心中不忍,就将妻子炼鬼变成了家族的供奉,一般人都得称其为祖奶奶。
而龙家的宝贝自然就是祖奶奶的骨灰坛,若是骨灰坛散了,那祖奶奶的灵魂也就灰飞烟灭了。
如今虽然龙家子嗣旺盛,但死了两个后人,无疑是一个重磅的炸弹,让龙家人的脸上阴云密布,我们住在了龙家宅院的客房里头,我和鬼帅一间房,君家姐妹一间房,此时我睡了六个小时,精神饱满的时候,却冷不丁在拐弯处遇到了龙家的家主,龙咬根先生。
我做了个揖,恭敬道:“龙前辈。”
那龙咬根脾气十分古怪,看着我良久不说话,再过了一会儿,突然说到:“你是阴阳眼?”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你是冯家人?”龙咬根继续追问。
我哑然,苦笑着摇摇头:“我是被收养的,我甚至不知道我父母是谁。”
虽然曾经鬼帅的父母有提过,我是阴阳师的后人,但我也不愿意承认,我心中始终耿耿于怀,为什么要抛弃我,既然抛弃我,那就代表我和阴阳师没有瓜葛,就算是碰到了亲生父母,也休要我认亲,毕竟生养我,又抛弃了我,这还是亲生父母之所为么?
龙咬根眯着眼睛:“你与我的恩师长得有点相似,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寻找到冯家人,看看你是不是他们的后人。”
“还是算了。”我洒脱笑道,“前辈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现在有一双老父母,生活也过的不错,并不像节外生枝。”
此话的意思就是就算我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我也不想去相认,毕竟我心中那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心结,已经懒得再去打开了。
龙咬根活了百余岁,自然懂得我话中的意思,他掏出了一根老式烟枪,吧啦吧啦抽了几口就走开了,而在他的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娃,那女娃娃左右眼竟然是不同的颜色,虽然我想询问,但心道这是龙家的事情,我也不好多管闲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我现在还有任务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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