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
用颜铎的话说,此子倔强,是个有脾气的主儿。
“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做蒙元忠臣,没时间回来过节呢。”崔秀宁帮李洛脱下袍服,又拿出一套休闲的月白色燕居轻衫给李洛换上,再给他换了一顶幞头。
很显然,她很高兴李洛能回来陪她过中秋节。
李洛换了轻衫,脚下的靴子也换了桐油木屐,显得很是轻松。
崔秀宁则穿着藕色细褶齐胸襦裙,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罗衫,头发挽成一个堕马髻,显得既丽色照人,又温婉妩媚,与她之前简约英飒的风格很是不同。
自从生了孩子,崔秀宁的性格,倒是温柔了一些。
“你和儿子都在这,我哪能不回来过节。”李洛笑呵呵的拍拍自己的腿。
等一个温软的身子坐上来,男人搂着女人的腰肢,看着她清澈的眼睛,“猜猜看,我会送你什么礼物?”
女人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似乎要从男人脸上看出端倪,帮助自己猜出来。
“有三次机会猜。要是三次都猜错了,呵呵……”
女人蛾眉微皱,说道:“三次啊,那我直接说出三样东西吧。一是你做的结婚证,二是你做的我的雕像……”
她还没说完,男人就差点跳起来,“你怎么知道是结婚证?我靠啊,你也太神了!”
女人言笑晏晏,“这些是我最想要的礼物,你只要够聪明,就一定能想得到。真是结婚证?快拿出来看看!”当一个女人有钱到已经不缺物质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形式和名义。
“好嘞!”男人笑嘻嘻的站起来,打开行礼,取出一个金灿灿的小本子,递给女人。
女人一接过来,就感觉沉甸甸的,竟然是金箔打造。
大小和后世的结婚证差不多,上面三个红漆阴文隶书大字:结婚证。
上面还有一个唐国国花,梅花图案。
打开一看,里面也是金箔打造的页面,文字都是阴文红漆隶书,崔秀宁和李洛的名字赫然在目。
结婚的日期,就是两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
整个“结婚证”,做得很非常精致美观。
金箔做的结婚证,古往今来就是这一本了吧?
在现代人看来,这结婚证肯定不是真的,可在崔秀宁看来,它就是真的。
李洛为何知道她会在意这个?因为崔秀宁曾说,稀里糊涂嫁给你,孩子也给你生了,可古代的明媒正娶没有,现代的结婚证也没有,不知道算什么。
这句话,李洛一直没有忘记。
“不错,这礼物我很喜欢,说明你还是很在意我的。”崔秀宁笑吟吟的主动亲了李洛一口,扬扬手中的结婚证,“你说,唐国百姓嫁娶,是不是也应该有这个?”
李洛摇头道:“没有必要,华夏婚礼,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纯粹是道德契约,而且自有礼仪加持,比民法规定的结婚证书,更有心理约束力。我们没有必要改变。”
崔秀宁点头:“那也好,我们这本就是独一无二的结婚证书了。”
李洛笑道:“我们是公室,可以和百姓不同,咱是君族嘛。”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就开始谈正事。
这段时间,又接受了三批移民,刚刚安置下来。海东的人口已经超过七十万。但这批人已经彻底赶不上今年的耕种,到明天夏收前,要完全靠赈济度日。
崔秀宁已经让他们开荒,建造房屋。
当李洛听到终于打到一条鲸鱼时,顿时高兴不已。
崔秀宁告诉他,鲸鱼的肉超过一万五千斤,熬出了鲸油五千多斤。肉全部腌制起来了,已经卖了不少,鲸油也没动,看看能不能用来制作火攻武器。
崔秀宁还告诉李洛,他的战车,经过试验,证明机动性不足,灵活性还不如重装骑兵,很难克制骑兵。她认为,戚继光的战车,应该是另有玄机。而李洛的战车,更像春秋战国时的战车,和戚继光的战车肯定是两回事。
什么?李洛听到这个,倒是有些意外。这么说,他画的战车,和戚继光的战车差别很大?那戚继光的战车究竟是什么样子?
史书记载,戚继光曾经用新发明的战车,大破鞑靼骑兵数万。说明这战车克制骑兵的效果很显著。而且,以戚继光的才能,当然不会照搬古代的先秦战车。
“你先别想了,毕竟你又不是戚继光那样的军事天才,慢慢来吧。对了,你把泉州这段时间的事说说。”崔秀宁道。
听到李洛说到白莲教,崔秀宁也皱起蛾眉。“白莲教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你顾好官场上的事就行。”
李洛点头:“我也不想管这些。接下来官场上有两件大事要办。一是帮右丞萨普勒谋取河南江北行省平章的官职,让他到扬州继续移民。他现在对贩卖流民非常上心,操作非常熟练。”
“第二嘛,就是准备接替唆都,谋取征南大将军的位置。唆都十月初就要出征,只有一个多月了。情报有没有送到安南?”
崔秀宁道:“上个月就以大宋义士的名义,派人去了安南,给陈氏政权送去了情报。元军的出兵日期,兵力部署,进军路线,主帅性格,都已经告诉给了陈氏政权。但是,安南有了情报就一定能赢?”
李洛很肯定的说:“这次,安南会吃很大的亏,损失绝对小不了。但是最后一定能打赢。安南那地方,太不适合蒙古骑兵发挥了。天时地利人和,元军都不占优势。”
“安南有七百万人口,拉出几十万人马抗元并不难。我估计,最多三五个月,元军就会灰溜溜的撤回。”
崔秀宁忽然古怪的笑了,“我差点忘了,你说的那个小丫头,辛弃疾的玄孙,长的很好看吧?”
什么?李洛用“你是认真的么”这样的眼神看着崔秀宁,很是无语的说道:“你知道她多大吗?十二!完全就是个孩子。就是二十二的大美女,我都不会望碗里扒拉,何况一个小孩子?”
我去!崔秀宁一拳捶过去,“妈蛋!我是这个意思么?你自己想多了了吧?我的意思是,她有没有被人欺负过?有没有被?”
李洛摇头,“这我哪知道。”
崔秀宁道:“你要小心。倘若她被男人欺负过,那她就更加危险,这是心理案例证明过的。破罐子破摔之下,她可能会无所不用其极,完全有可能把身体当成武器。别忘了,你的亲卫,很多都是少年。”
李洛点头道:“你放心,我的亲卫天天洗脑,不会那么容易被拐。”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有人敲门,紧接着亲卫在外面禀报:“主公,夫人,文天祥被救出来了,已经被带到侯府门口。”
什么?
李洛猛然站起来,他把已经穿在脚下的白绫袜一脱,将两只木屐一甩,就这么赤脚走出去。
崔秀宁看到李洛故意打赤脚出去迎接,顿时无力的嘤咛一声,感觉脸上有点替李洛挂不住。
这男人啊,真是太喜欢演戏了。
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邀买人心作秀。
此时,文天祥已经在李雍等人的陪同下来到唐侯府门口,但他仍然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这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对他这个曾经的宰相,冲击也是不小。
他万万想不到,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汉人乐土,竟然有好几十万人口,而且处处秩序井然,处处可见章法。
这里,竟然是一个叫唐国的地方。而其国君,据说是李唐后裔。
文天祥何等样人?他的眼光当然远非一般人可比。在问过几个面色红润的农夫后,唐国的情况已经被他摸出了大概。
越是了解的多,他就越觉得唐国君主不简单。
这是一个英雄,也是一个枭雄。此人,其志不可蠡测,有鲸吞天下之心!
文天祥很是好奇,唐国君主究竟是一副什么模样,见到自己又将如何。
正在文天祥沉思间,忽然一阵爽朗的大笑传来,然而,人却还没有出现。
这就是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了
“哎呀,文山先生远来,不亦悦乎!寡人无忧矣!”
文天祥一愣之间,就见一个身穿燕居轻衫的人满面笑容的快步赶出来。
更让文天祥惊讶的是,此人竟然没穿鞋袜,而是跣足出迎!文天祥怎么也想不到,这唐国君上的初次出场,如此不同凡俗。
文天祥心中苦笑。跣足出迎,看似佳话。可哪里连穿鞋子的功夫都没有?又不是火烧眉毛,何至于此?
这当然是唐君作秀了。
可明明是作秀,却让人很舒服。因为,这代表了一种态度。
文天祥暗暗一叹,唐君如此做派,那是万万不会放自己离开了。
直到此时,文天祥才看清楚李洛的样貌。
端的好年轻……竟然一表人才!
李洛跣足来到文天祥面前,拱手说道:“文山先生名满天下,海内文宗,华夏风骨,寡人敬仰之极,今日总算见到真容宝相了!此乃我唐之幸,华夏之幸!文山先生,请!”
李洛此时看到文天祥,才知道文天祥是个帅叔,卖相相当不俗。
文天祥也拱手行礼,“文某谢过君侯营救,区区老朽,何劳君侯费心,真是令文某惭愧之极!”
寒暄已毕,当下文天祥就被隆重的迎入唐侯府,就连唐侯府的鼓乐,也破天荒的因为迎接贵客而鸣奏起来。